第27章(第3/5页)

隔日清晨,结果已然出来。

“李生,辞盈。”

婢女来通传消息的时候,辞盈隐隐猜到,李生大抵就是船舱上那个人。

同婢女去拜见巡抚时,果然看见了一脸笑意的书生。

书生同她打招呼:“好巧,姑娘。”

巡抚大人摸了摸胡子:“两位夫子竟认识?”

辞盈应声:“有过几面之缘。”

意思是不熟。

李生笑了咳嗽了起来,辞盈的眼眸带着审视从李生身上扫过,但很快否认了心里的想法,若李生是谢怀瑾的人,如何会先她一步出现在船舱里。

即便谢怀瑾再神通广大,也做不到如此地步,只是太巧了......

李生放下帕子,眉眼之中显着虚弱:“大人见谅,在下自小娘胎里面带了病。”

巡抚摆摆手,表示没关系。然后向后挥了挥手,奴仆皆退散出去,巡抚起身走到辞盈身旁,抚着胡子:“女夫子当真聪慧,管家将当初女夫子讲的故事讲给了老夫听,老夫为女夫子惋惜,只......”

辞盈等着巡抚后面的话,她从一开始就猜出了告示的意思。

婢女说小公子脾气很差,非自小带着的嬷嬷近不了身。

婢女说小公子不喜人伺候,沐浴更衣都喜欢自己来。

婢女说小公子心地善良,暗中做过不少好事。

告示上说,夫子男女皆可。

其实只看告示那一句,辞盈已经隐隐有猜测,但有了婢女的佐证,她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年近知命之年的巡抚大人只有一个孩子,那孩子不是对外宣称的公子,而是一位小姐,一位从小被当做公子养,被巡抚大人向外界遮住了性别的小姐。

所以她只需草草答一下,就能入选。巡抚大人在告示里面如此写,定然是不放心男夫子独自教导,就定然会有一位女夫子的位置。

但后来辞盈还是认真答了墨卷,她想,她在门外讲的那个故事唬得住侍卫,但巡抚只要一查,虽然查不到长安,但也明白她的故事是假的。

要巡抚冒着风险留下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她就需要展现她的价值。

她要证明她的学问远在那些人之上,让巡抚即使犹豫也会留下她。

很明显,她赌对了。

旁观着一切的李生思绪着,帕子抵着唇看向辞盈。

巡抚上下打量了一番辞盈,见辞盈不慌不忙,摸着胡子道:“老夫也不多说了,还望女夫子多费些心,女夫子放心,只要能教导好我儿,一切琐事无需忧心,若是有老夫能做的,女夫子尽管提。”

辞盈没有拒绝,她定声道:“大人放心。”

李生又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巡抚这才想到旁边还有一位夫子,笑哈哈道:“李夫子定也如是,来人,将两位夫子安排到府中最好的厢房里。”

......

长安。

谢怀瑾看着烛三从江南传回来的消息,眼眸定在辞盈在墨卷上提的那一方赋。

他眼眸中笑意温柔了些许,提笔模仿了一下辞盈的字。

点、横、竖、撇、捺。

每一笔之间稍有不同,带着些生涩的意味,组合在一起虽看得过去,但细究却是不成的。

谢怀瑾落下一个标准的字,将毛笔搁置在架子上。

纸上清晰落着辞盈的名字之一——“辞”。

谢怀瑾想,她好似同他辞别过。

用那日温热的吻。

外面好像又下了雨,烛三在信中言,江南这几日也总在落雨。

青年走到窗边,他仍旧穿着少女离去那一日的素衣,窗外的雨在石阶上泛起涟漪,谢怀瑾淡淡地看着。

明知他轻而易举就能寻到,依旧要跑,辞盈是仗着什么在肆无忌惮?

自由。

自由是什么。

屏风上的鸟安静地望着天空。

谢怀瑾关上窗,将一切的涟漪关在身后,很远的池塘上荷叶滑下细小的雨珠,“啪嗒”一声落入漫无边际的池塘。

谢怀瑾不明白。

她明明也见过尸横遍野的安淮,这乱世于她而言,自由是一只飞不起来的鸟。

为何要逃?

为何。

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他介入她的命运,珍宝一般惜之护之。

她却为了一些异心、背叛之人,一次又一次不辞而别。

灯盏被青年俯身挑亮,那一双能谋算天下的事务的眼,第一次因为不明白一个人的心思浮现了茫然的神色。

这种感觉对于谢怀瑾而言是陌生的,他在辞盈身上实在有太多思虑不通的事情。

窗户关上了,屋内的烛火却还在浮动着。

一点一点,缓慢地,燃尽黑夜。

生气,谢怀瑾已经没有这种情绪。

生气是无用的人才做的事情,比如......宇文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