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07(第3/4页)
一直等到了深夜,也没有等到好消息。
命运不会始终眷顾同一个人,贺临的奇迹,终究没能降临第二次
母亲从里面推了出来,脸上盖着块白布。
这种事情,就算是再怎么做好了心理准备,到了真正遇到的那一刻,还是会觉得突然。他的眼泪从眼眶里不停地流出,怎么擦也擦不去。
作为家属,他们一路跟着走到了太平间,完成了所有的手续。
父亲这时才转向了他,似乎刚刚看到他的存在。他的眼睛红红的,声音却平静:“你妈妈她死了。以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接下来,他连怎么回家的都不记得,就是浑浑噩噩地一直发烧。
父亲无暇给他很好的照顾,还好此时的江尚雪已经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他看着药盒上的说明,到时间了就自己爬起来去吃。后来他连药也懒得吃了,迷迷糊糊的就可以梦到妈妈。
第三天,父亲把他从床上拉起来:“今天火化,你得和她道个别。”
连日的高烧让江尚雪的脑子晕晕的,人也是木的。
大人们哭,他也就跟着哭。
从追悼会,火化,再到把骨灰送到这座骨灰堂,一套流程走完。
他抬头看着骨灰坛上黑白的照片,才回过神来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他没有妈妈了。
后来他从父亲的口中,以及凭借猜测知道发生过什么。
父亲在做卧底时抓到过一伙毒贩,自此就被对方的人悬赏标记。
所以父亲才会带着他和母亲不停地搬家,所以他会不停地转学,所以母亲被人注射过毒品,所以她后来会死。
母亲去世以后,他们搬到了下面的县里去,他也换了另外一所学校。
自此以后,在母亲生病的那段时间里对他不闻不问的父亲忽然转变了态度。县城里的工作不忙,他就一门心思扑在了儿子的训练和教育上。
但是那种训练绝不是一位父亲在悉心培养自己的儿子,更像是在锻造一把为了复仇而生的利器。
长期生活在这种高压下的江尚雪甚至觉得,其实在母亲死去的那年,父亲就已经疯了,而他也正在疯魔的路上挣扎前行。
父亲吃着吃着饭会忽然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儿子:“江尚雪,你该恨那些人的,就是那些人害死了你妈妈,你该给你妈报仇。”
可是当年伤害母亲的人都已经入狱,还有的被判了死刑,他不知道该向谁报仇,大概是那些漏网之鱼,还有所有的罪恶吧。
从那时起,母亲不再是江尚雪的港湾,而是成为了他噩梦和压力的起源。再次入梦的妈妈也不会温柔地抱着他,只会哭着问他什么时候能够强大起来,什么时候可以为她报仇。
攀岩,游泳,跆拳道,搏击,射击,驾驶……
他的时间被填得满满当当的,每天不到六点父亲就把他从床上拽起来,只要稍有懈怠,就会被父亲连声质问。
“你怎么好意思睡觉的?”
“你怎么可以幸福?”
“你应该去杀光那些人。”
父亲要把他培养成最无坚不摧的利刃,曾经磨掉了他所有的情感。
到后来,父亲把他的名字都改了。
他给他起名容倾,容是天理不容的容,倾是倾尽所有的倾。
那是父亲下给他的诅咒,他必须与那些罪恶而战。
江尚雪已经没有了活在世界上的意义,活下来的只能是坚守正义的容倾,为此披肝沥胆,不死不休。
父亲去世的那天是他高考后的暑假,父亲要去出任务,让他自己出去吃饭,两人刚走到楼道口,父亲的胸口就中了一枪。
危急关头,他捡起了父亲的警枪,射出一发子弹,飞速旋转的子弹带来了后坐力,那种威力是训练弹完全无法比拟的。
他看着对方中枪倒地,陪伴着父亲咽下最后一口气。
然后他冷静地打过报警电话,坐在楼梯上,手里握着枪,等着警方来处理这起案件。
人要长大,有时候真的只需要一个瞬间。
天色从昏黄完全遁入了黑暗,让他想起了过去写作业时的那个楼道,可现在楼道里的灯被子弹打坏了,无论怎么拍也不会亮。
而且,他的身边再也没有了能够握住他的手的少年。
在父亲同事的帮助下,他很快处理好了他的丧事。
那些大人们夸赞他坚强,可其实是因为他知道,哭泣与软弱不解决任何的实际问题。
他遵循父亲的遗愿把他和母亲的骨灰放在一起。
十八岁的少年孤身一人踏上了南下的火车,按照父亲的规划,进入了华都警察学院特警专业。
警校之中凭实力说话,如同父亲所愿,他把那些仇恨化作了武装自己的利刃,嫉恶如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