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洞
一、劫发
话说这岭南万石坡一带是出了名的穷山恶水。日子难熬,一些汉子便纠结在一块,平时种地,闲时上山当土匪。守在万石坡南来北往的要道上,专抢过往行人。
这日午后天空郁郁沉沉,有山雨欲来之势,七八个匪民坐在树下赌钱,哨子突然急冲冲跑过来报。
“兔子来了,快点准备!”
他们暗号管看上去富贵可捞的叫猪崽,一穷二白的叫耗子,走镖的叫黄狗,稍有油水的叫兔子,官兵则称作老虎,诸如此类。
“几只?”
“不知道,赶着车呢。”
众人在树后躲好,逐渐听见轰隆轰隆的声音近了,一辆破破烂烂的马车出现在视野中,赶车的是一个青衣白面的书生,身形单薄、模样温厚。
待马车近了,几人一跃而出,团团围住,威逼其交出钱财来。
书生满面惶恐,拱手求饶:“小人初次路经贵宝地,不知匪爷们在此,身上仅带了十余两银子。现悉数奉上,还望匪爷们笑纳。高抬贵手,放小人过去。”
为首的撩开车帘一看,里面没有人,就装了十几口红木箱子,不由嘿嘿一笑。
“可以留你一命,马车里的东西留下。”
书生脸色惨白,连连摇头:“这车上的东西不值半个钱,匪爷拿去也没用,不如给小人行个方便。”
众人哪里肯依,见书生紧张得满头大汗,似是车上的东西相当打紧,连拉带拽的把他掀倒在路边。书生急红了眼,爬起来又扑到马车前护住,就是不让他们动箱子,却被一阵拳打脚踢。
几人围到马车后,拖了两口箱子撬开铁锁,打开来看,却只见黑糊糊一片,瞧不大真切,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正逢一道巨大闪电划破长空,这才看清了,那箱子里装的哪是什么金银财宝。密密麻麻、团团簇簇,全是黑色的头发。
要说这头发,人人都有,不稀奇。可这沉沉甸甸装满了这两箱,还有另外那十几箱,这得是从多少人头上弄下来的啊!又或者,这黑发之下,就藏着无数颗被砍下来的脑袋?
几个匪民不由头皮发麻,汗毛直立。此时巨大一声雷响,前面马儿受了惊,嘶鸣着跑了起来。两个箱子从车上翻滚而下,瀑布般的头发倾了他们一身。
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至。几人又叫又跳,拼了命的扯身上那些发丝。发丝却仿佛有生命般,又粘又紧,贴着他们的衣服、他们的脸颊、他们的脖子,几乎要嵌进肉里。
顿时几人都成了大雨中的黑猩猩,浑身挂满了头发。他们呼吸发丝就钻进他们鼻孔里,他们叫唤,就钻进他们嘴巴里。完全看不清路,几人接二连三的从坎边滚了下去,晕倒在灌木丛中。
书生顾不得许多,急急忙忙跑到前面追他的马车去了。还好马儿没跑多远就停了下来,雨也渐渐止了。书生赶着马车回过头来,望着两个翻倒的箱子。满地的头发,和在黄色的稀泥中,看上去十分恶心。
书生蹲在地上捞了几把,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哪个。眼中满是沮丧,一个劲的摇头叹着可惜了。
费老大劲将那几个匪民从下面灌木丛中拖出,将头发从他们脸上扒拉下来。探了探呼吸脉搏,确定几个人都只是晕倒没有大碍。
“我说不值钱你们偏不信,白白浪费我那么多头发。”书生转念一想,既然是你们给我弄没的,补偿我点也不为过。
傍晚,几人先后醒来,面面相觑,都吓得魂不附体。发现自己和别人的头发都不翼而飞,一个个成了秃瓢。都道是遇见了妖怪,还好剃掉的只是他们的头发,没有割掉他们的脑袋。此后都老老实实种田,再也不敢上山作恶了。
只是,他们依然习惯性的用手在空中挥舞驱赶,或是在脸上身上乱搓。似乎还有着无数看不见的发丝飘荡在空气中,粘在他们的皮肤上。
二、放手
这书生名叫陆良生,他赶着马车带着这十几箱的头发要到哪里去呢?此事说来话长,要从四年前的一个秋天开始讲起。
那时的陆良生二十出头,跟青梅竹马的恋人夏香雪结为连理。一面读书一面打理家里的绸缎庄,不算大富大贵,却也家道殷实。跟夏香雪更是夫妻和睦、情深缱绻。
唯有一事,成了夫妻二人心头的一根刺,就是成亲三年有余,始终未有所出。请了一个又一个大夫,都说两人身体健□□儿育女是迟早的。
夏香雪在家里供了送子观音,日日磕头烧香。一听到哪儿有特别灵验的寺庙神佛,再远也要拉着陆良生一起去拜拜。事情,就坏在这里。
见夏香雪念子成忧,陆良生时常带着她游山玩水。这日,行到一个叫泪观镇的地方,夏香雪发现镇子里的小孩特别多。每家每户似乎都生了好几个,而且很多龙凤胎、双胞胎。在住宿的客栈向老板娘一打听,老板娘笑眯眯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