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洞(第5/6页)
休息好了,陆良生就继续拉,不像上回用手拉着香雪那样沉重,发绳那一端的她,重量仅如一个婴儿。
虽然香雪喜极而泣的声音依然就在耳边跟以前没什么分别,可是身后的发绳越来越多,陆良生就知道香雪也离他越来越近。
终于,他隐隐看见了一个影子。
再近一点……
“香雪!香雪!我看见你了!我看见你了!”
陆良生泪流满面。
他说香雪等回去后我们每日每夜粘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他说香雪现在已经是夏天,旁边到处开着各色的花,你快上来看看好漂亮啊。他说香雪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依你,不下棋了多抽时间陪你。他说香雪隔壁街上开了个新烧鹅铺子,你不是最喜欢吃么,我带你去吃……
夏香雪抬起头来,迷惘的仰望着上方的他。
“可是良生,你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你呢……”
陆良生呆住了,他看着那个从诡洞中慢慢升上来的人影,浑身衣衫破烂,全是泥浆。伸出两只蜘蛛一样的腿,机械的在壁上蹬着。由于久不见阳光,雪白的肌肤已成了暗青色,乌黑的长发如今稀稀落落只剩下几根。瞪大望着他的眼睛只有眼白,看不到瞳孔。身在黑暗中太久,夏香雪已经瞎了……
陆良生浑身都开始颤抖了起来,他的唇仿佛被冻住,再吐不出一个字。
这真的是他曾经深爱的妻子么?还是地洞中爬出来的鬼?
“香雪……”
天昏地暗,陆良生原本不断拉发绳的手不由自主停住了动作。
夏香雪虽然什么也没看到,但是似乎感觉到了一丝清爽的风,感觉到了一缕阳光照射在皮肤上,暖暖的。而爱人仿佛也近在咫尺,伸手就可以触摸到。
可是突然间,原本紧紧缠绕在腰间的发绳嘎嘎作响开始有了松动迹象,夏香雪有些恐慌的叫道:“良生……”
陆良生瞪大了眼睛,恐慌和不知所措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可是一个声音不断在他灵魂深处重复叫嚣着。
“不能放手,不能放手,不能放手!这次,绝不放手……”
然而,他看见那截发丝瞬间崩裂开了,那截,最末端,属于他的发丝。
“良生!”
他只听见他最爱的那个人一声惊呼,然后再次从他眼底坠落不见,而这次,是真的再也不见……
陆良生亦如堕永夜。
他发出一声如同野兽嘶鸣般的绝望嚎叫,无力的朝那吞噬一切的深渊伸出手去。而那他花了三年多时间结出来的发绳,也在瞬间,炸得粉碎。飘落得漫天都是,像一场没有止境的黑雪,将他彻底淹灭。
六、洞房
“后来呢?”
围坐四周的人听得惊心动魄,连忙追问结局。
讲故事的灰衣男子一口将碗里的茶水喝尽,吧哒吧哒嘴巴。看看门外,雨已经停了,便拿起斗笠和包袱站起身来。
“后来?这就是后来了。”
“哎……”
周围同样避雨的人唏嘘感叹不已:“故事虽然挺扯的,不过倒也算是精彩,就是这结局不好。想那陆良生或有不对,却也是人之常情了。”
灰衣人笑了笑,不置一言,大步走出茶亭,继续赶自己的路去了。
行了半月,至一深山后,约莫找到了那个地方。因为有几块巨石作标志,倒是好认得很。石头留有缝隙为的是通话之用,灰衣人对着缝隙吆喝了几声。果然很快听到了回音。
夏香雪道:“是张兄。”
陆良生笑呵呵的声音传来:“张兄,近来可好?”
灰衣人点点头:“还好,一切顺利。办事路过此地,特来看看陆兄,一别也快两年,近来如何?”
“也就这样啦,吃饱穿暖,别样不愁,虽不见天日,不过有爱妻在身边,至少是比坐监牢要好一些……”
正说着,竟听到洞里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灰衣人一惊:“这是?”
“托福托福,去年喜得一子,取名乐之,小孩子爱哭,这洞里一时倒也热闹不少呢。
灰衣人由衷为他们高兴:“恭喜陆兄和嫂夫人。”
“多谢。镇上的人都视诡洞为妖洞,平日少有人来。这洞虽用巨石堵上,防止他人掉落,不过未免生变,拜托张兄传个话,还是完全封死了的好。
“陆兄……”
“我跟娘子每日无聊,计划着多生几个。过些日子,可能就不继续留在这壁边,要往开阔处慢慢去了。两个人有伴,再怎么黑,牵着手走也就不怕了。来日方长,到底还是要弄弄明白,这洞底是怎样一个处所。”
灰衣人点点头:“应是这样。好久没与陆兄下棋,我们手谈一局如何?”
陆良生自然开心,两人一言一语开始对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