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3/5页)

薛家旁支的公子,排场都比她大些。

骊珠今日为访贤而来,仪仗自然能免则免。

入了内室,骊珠唤众人免礼,然而扫了一周,男眷全都躲在纱帘后低着头,连脸都瞧不清楚。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离开雒阳太久,骊珠一路从匪寨到军营,每日一眼望去,除了丹朱和玄英,几乎没有第二个女子。

差点忘了,她见外男本应该隔着帘子。

骊珠温声问:“……不知谢稽谢先生是哪位?”

立在一旁的顾秉安翘首以盼。

一名中年文士出列,垂首道:

“回禀公主,愚弟并不住在府内,而是在郊外另辟了一处草堂居住,平日要么在族学内检查家中子侄的课业,要么在郡学——他是平宁郡郡学的文学祭酒,今日就在郡学中授课。”

听闻谢稽并不在府中,骊珠只短暂失望了一下,但兴奋激动之心并未消退。

“我幼时便闻谢稽先生大名,他所注的经史,我都看过三四遍,其对《尚书》中大浩一篇所注,实在是注经典范,后学津梁……”

玄英轻咳一声,打断了骊珠的话。

“公主的意思是,不知谢稽谢先生何日得空,能够拨冗一见?”

谢家长房恭谨道:

“公主言重,愚弟才疏学浅,当不起公主如此盛赞,若公主有意召见,在下此刻便可命人将他叫来。”

谢稽虽未入仕,但学识渊博,乃当世鸿儒。

这样的名士,莫说是她,就连他父皇想见,恐怕也得派肱骨大臣,礼数周到地去请,她又岂敢说什么召见?

于是当下就拒绝了。

见不到谢稽,与谢家子弟谈谈薛家也是好的。

然而还没等骊珠开这个话头,谢家长房便以“外男不便与公主长谈,唯恐失礼,还是让府内女眷代为招待”为由,带着其他男眷退了下去。

倒是顾秉安,他本就舌灿莲花,见人先带三分笑,很自然地与谢家子弟搭起话来。

一盏茶的功夫,就与谢稽的几个儿子互换姓名,相邀饮茶去了。

骊珠在后头嫉妒得双目冒火。

“……君竹,你说实话,你们家的人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谢君竹正引着骊珠在后院赏花,谢家女眷跟在后头,闻言吓得纷纷变色。

谢君竹忙道:“怎么会!是不是我父亲方才失言,惹公主不悦……”

“他不是失言,他是根本不想跟我说话。”骊珠不满道。

“公主明鉴。”谢君竹歉然解释,“我父并非存心慢待公主,而是礼法在上,他身为外男,岂敢久视公主,与公主深谈?”

骊珠的怒意减退几分。

谢君竹说得没错,规矩如此,向来如此。

是她这些时日在外自由自在惯了,这些原本习以为常的规矩,竟然变得难以接受起来。

凭什么不跟她说话?

顾秉安读过的书她也读过,她也想与那些名士谈经论史。

而不是被打发来与后宅女眷一道赏梅……

沉默着走了很长一段路,骊珠回过神来,发现周围氛围凝重得吓人。

包括谢君竹在内,谢家女眷俱是面色苍白,战战兢兢的模样。

是因为她生气了?

骊珠顿时心情有些复杂。

方才打断她说话时,谢氏男眷并不担心她恼怒,因为他们是出于礼法才得罪她。

但倘若她今日对这些女眷生气,她们却很可能会因为招待不周,而被夫婿长辈责怪,所以她们此刻才如此不安。

……好想骂人,却又不知道骂谁。

骊珠停下脚步,转过身。

“听闻谢家女孩儿亦在族学内进学,才女辈出,正好今日登门,不知谢家诸位姐妹可愿将诗文借来一观?”

跟在后面的女眷们纷纷抬头。

迎上一张亲切笑颜,众人如同拨云见日一般,心头顿时一轻。

有人去寻诗文,有人去设场地,夫人们推着女儿上前介绍,好像生怕场子再冷下去,人人都是一副热情过度的架势。

如此盛情之下,骊珠也忘了之前那些不愉快,一时宾主尽欢。

而且,她还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这是你做出来的?你会造纸?”

骊珠在谢君竹的书房内发现了许多泛黄的纸张,她的院子里还有个四四方方的大池子。

谢君竹微微赧然:“闲来无事,闺中打发时间而已。”

纸并不罕见,虽说贫民百姓中很少使用,但贵族却偶尔会用纸书写。

可惜纸张不易保存,容易虫蛀,极少作重要的用途。

骊珠拿着翻来覆去地瞧:“不过,为何你做出来的纸是黄色的?”

是她手艺不好吗?

骊珠平日见到的纸张都是洁白细腻,极有光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