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4/5页)

谢君竹笑道:

“我乳母是医女,见我平日喜爱练字,纸却常被虫蛀,就给了我一种避虫的药草,我那日突发奇想,将汁子混入纸浆中,做出来的黄纸虽不如白纸好看,却极少被虫蛀。”

“今日得知公主也爱练字,便想着赠予公主,还望公主不要嫌弃此物粗鄙。”

骊珠微微睁大眼。

“怎会粗鄙……真能不怕虫蛀吗?”

“时日久了不敢说,不过,我去年做好的黄纸,一张都未损坏,公主不妨带回一试。”

“你好厉害,”骊珠真心实意地夸赞,“若真能不被虫蛀,这可真是个了不起的事,你怎么会这么聪明?”

谢君竹久居家中,朋友不多。

见骊珠如此真挚夸赞,直到分别时,脸上红霞都未褪去。

骊珠也是同样欣喜,如获至宝。

只是到了酉时,骊珠与顾秉安汇合,听着他神采飞扬地与她说起谢家子侄多么博古通今,经天纬地之才。

骊珠那股无名火又升了起来。

“……谁说我们要回去了?今夜不回雁山,留宿温陵,明日一早去郡学拜见谢稽。”

说完,又转头怒气冲冲对顾秉安道:

“还有你,见到谢稽之前不许说话,否则我就不带你了。”

春风满面的顾秉安表情一僵,顿时把嘴闭得死死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骊珠斗志昂扬地上了马车。

覃戎已经在攻城略地。

裴照野也在彻夜练兵,她岂能因为这么一点冷遇就轻言放弃。

她不信谢稽也和他们一样迂腐!

晨星寥落,曙色微明。

郡国学门外渐渐聚集起数辆华盖马车,权贵家的公子们懒洋洋从马车内走出,彼此议论今日的热门话题。

“……那个清河公主真是将薛家三娘子气得够呛,新岁至今没出门不说,还放言绛州之内,各家贵女不许与清河公主往来,否则便是与她薛惜文作对……”

“谁说的,我听说昨日清河公主才去了谢家府上拜访。”

“谢家嘛……经学世家,骨头硬,也就只有他们谢家敢了,其他那几家给公主送了名帖的,如今都在家中后悔,生怕公主登门呢……”

“薛家也真是横行霸道,连公主也敢排挤……”

“慎言,诸位慎言啊……”

三五个少年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郡学内走。

刚拐过一个弯,正撞上一个桃红黛绿的身影。

定睛一瞧,几人纷纷看直了眼。

那少女微笑,颊边梨涡浅浅:

“请问,文学祭酒谢稽谢先生,通常何时到?”

良久,一人回过神来:“往常……差不多就是这个时辰,娘子要寻祭酒,要不,我带你进去……”

骊珠笑道:“好啊,多谢公子。”

他的同伴在旁边怼怼他:

“郡学不让外人入内,你是不是疯了?”

那少年茫然地啊了一声,呆呆道:“可这几日正化雪,天寒地冻的,也不能让人在外面站着等啊……”

骊珠闻言顿住脚步。

雒阳的太学也有此规矩,除了学子和经师,外人不得擅入。

“那就算了,”她对那少年道,“既然有此规矩,我还是在外面等吧。”

拜访贤士讲究个态度。

若非如此,她直接派人传旨召见即可,何须跑这一趟?

更何况……

方才那些人说的话,骊珠听得一清二楚。

要是他们说得都是真的,证明薛家一边在与覃戎周旋,一边在防止流民军站稳脚跟。

那她更不能放弃有钱、有名望的谢氏了。

那少年露出格外怜惜的表情,还想说什么,被身后的同伴拽走。

长君:“我去同郡学外守门的军士说一声,让他见到谢稽来知会我们,外面太冷了,公主要等也进马车内等才行。”

骊珠鼻子被冻得有些红,想了想,点点头。

其实马车内也冷,这趟原本没打算过夜,东西备得并不齐全。

玄英摸了摸骊珠冷冰冰的脸颊,心疼得直叹气:

“公主何时吃过这样的苦。”

骊珠心道,谁说没有,前世因为和亲之事四处求人的时候,也挨了好几天的冻呢。

最多再有半个时辰,就能见到谢稽,也不妨事。

骊珠如此想。

然而直到快午时,轮替守在外面的长君和顾秉安,也没瞧见半个像谢稽的踪影。

一问那守卫,他状似恍然,一拍脑门道:

“真是抱歉,我给忘了,谢祭酒早就进去了。”

长君气得差点拔剑砍他。

于是只能又等酉时郡学散学。

然而这一回等到夜幕四合,郡学内最后一个人离开,竟也还是无人来知会他们谢稽的去向。

骊珠望着天上弦月,平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