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2/4页)
“外行人别指手画脚地教我怎么搞报道。”他终于一脸怒容。
“好啦,算是我的错,别生气。拿起摄像机,我们继续拍下去。”
他没有照我指令行事,手指动都没动一下,“不拍了。”
“喂喂,你不想拍摄真相,做出独家报道了?”
“没什么好拍的了。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面前那个铁栅栏。都十三年了,那玩意依旧结实牢固。缝隙又那么小,来只老鼠往里钻都会被卡住。就算窗户是开着的,凶手也不可能从那里进入室内。”
“谁说他进去了。凶手从头到尾就没踏进过房间半步,在密室之外就完成了杀人计划。”
“那我猜出你的想法了,老生常谈的那一套。”他的脸上掠过明显的情感波动,包括尴尬、认命和厌烦,“是想说凶手把刀具绑在木棍上,从窗外伸进来杀人的吧?做不到的,凶器是一把一体成型的剔骨刀,就粗细来说根本穿不过铁栅栏。”
“可凶器很特殊。”
“怎么可能?这可是凶杀案,警方肯定把那把剔骨刀翻来覆去研究过不知道多少遍了。如果真藏有机关或有拆卸刀柄的痕迹,十三年前就该发现了。”
“我不是说那把剔骨刀特殊,而是凶器特殊。那把刀确实是凶器,但凶器却不完全是那把刀。”
“你在学老和尚念经吗?”他讥笑道。
“也是,不能光靠说。把摄像机举起来吧,我这就向你展现凶器的真正模样。”
面对黑洞洞的镜头,感觉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和李子桐一起拍电影的那段日子。就让好戏开场吧。我深吸一口气,同时挥舞双手。
房间里靠墙堆放的白色纸盒依
次腾空,像有卡车驶入广场,受惊后的鸽群纷纷起飞。随着我的手部动作,纸盒在空中有规律地行动着。
杨春晖从摄像机后探出震惊的脸,“怎么做到的?哦,你手上……”
镜头能捕捉到的光线有限,他这才看到我手里扯着的透明渔线。这是我昨晚就准备好的道具,一共两根,高弹力款的,长度都是十米。纸盒则是我从附近的废品回收站高价买来的,总共一百零八个。
昨晚我几乎一夜没睡,忙得要命。为了复原现场,需要用针在所有纸盒上扎出两个对称的小孔。先用一根渔线依次穿过每一个纸盒左侧的孔,再从每个纸盒右侧的孔穿出来,确保所有纸盒都挂在了同一个U型绳套上。
接着我取出玩具店买来的一把塑料匕首,用另外一根渔线穿过把手上的孔洞。再把孔洞两侧露出来的线对折,拉成相同长度,依次穿过所有纸盒右侧的孔。这样一来,一百零八个纸盒和匕首被渔线串联成了一条蜈蚣的形状。蜈蚣的头部是穿了线的匕首,尾部则是最后一个纸盒,盒上露出了四根线尾。
下一步工序是处理头部的三个纸盒。把右侧的三个针孔扩大,弄成大小合适的长方体,刚好足够匕首的把手卡进去。完成后,把匕首和三个纸盒构成的组合体扔入床底。放松渔线,拉开纸盒的间距。剩下的一百零五个纸盒分成五叠,分别垒在床头,靠窗的墙边,书桌上。
最后的准备工序则是把蜈蚣尾部的四根线尾都绑在窗外铁栅栏上。留在室内,没被纸盒遮住的渔线则用透明胶带贴在墙上,防止被人一眼发现。
几分钟前,刚踩上高脚椅子的时候,我就从窗外解下了四根线尾,都绑在手上。等杨春晖开拍后,我就挥舞双手,拼命向外拉扯那四根线尾。五叠纸盒堆被依次拽倒了,纸盒之间越靠越近,终于全部贴合,挂在铁栅栏里侧紧绷成了一个柱形的长方体。
我把四根线尾揪成一股,打了个结,拴在铁栅栏上。腾出手后,我侧身向屋内窥探,结果相当令人满意:柱体总长两米一五,最前端是那把塑料匕首,其余部分则是那一百零八个纸盒。由于床和窗的间距,纸盒的厚度和数量、窗外拉线的位置都是事先计算好的,匕首刃部刚好压在床头的枕头上。
“这样就不言自明了吧。”我解释道,“这就是真正的,完整的凶器。虽说匕首是压在枕头上的,可如果那里躺了人,就压在脖颈上了。”
杨春晖仍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像不知道如何安放目光一般,他牢牢盯住枕头上的匕首不放。但这并不干扰我继续解说凶手的下一步行动,“由于选用了高弹力渔线,构成的凶器具备前后活动的能力。”
我用食指捅入铁栅栏的缝隙,顶了顶尾部的纸盒,刀刃因此向前挺进了几厘米。一收手,刀又缩了回来。
“只要能前后移动这短短几厘米,再加上纸箱的自重压着,刀刃足以压在脖颈上把大动脉割断了。当然,由于角度问题可能要多试几次。不过没关系,正好形成了所谓的‘犹豫伤’。这个词指的是自杀者由于疼痛和犹豫、畏惧等心理因素作用,进行多次试探性刺或切产生的伤痕。是法医推断自杀死亡的重要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