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3页)

“我当初跟你在一起,只是在你的升学宴被我妈介绍对象给弄烦了,想找个人来堵住她。”她坐在那,像座任凭潮水漫涌的礁石。

谢义柔像是忆起什么,嘴角沉了下来。

低垂着睑,唇瓣小幅翕歘,小声说服自己:

“说过要长远的,还把房子钥匙给我。”

“我也把钥匙给了别人。”她轻飘飘一句。

足令他脸色灰败,欠欠答答呢喃:

“不对,不是这样……”

仿佛检索中记忆,眼角缀亮,抬脸要说服她:

“你说过喜欢我,好多遍。”

“没发现什么时候说的最多吗?”

她站了起来,对上他错愕的眼神,尤其点头,

“干/你的时候说几句情话就当真了?”

谢义柔摇头不信,泪面愈发病白,眸底盈满泪,一味想凑前来抱,喑泣着,上气不接下气:

“萧萧我错了……”

“我不该说那些话气你……”

“不该闹脾气……不该揪着过去不放……”

她的全盘否认,好像用力抽走了他过去二十年的倚仗。

“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呜呜你抱抱我……”

可是洪叶萧旁观着他的崩溃,扣住他扑动要抱人的手,

“话我都说清楚了,命只有一条,你还要不要因为感情做傻事你自己想清楚!”

他对上她眼底的冷漠,连忙摇头,病容泪痕狼藉,前襟全哭湿了,哑着颤腔承诺:

“我保证不会了,萧萧不要生气……”

她像丢弃什么物件一样,把他从手中松开,

“我生什么气?”

“只是不想坏了两家老太太一辈子的交情,来跟你交个底。”

后来她就头也不回走了。

*

此时躺在卧室的床上,听旁边赖英妹问细节,她捡重点和她概括了下意思。

赖英妹大惊,坐起来,“那他岂不是恨死你了!”

洪叶萧扯了扯哈欠,“随他去。”

隔日,到公司,洪叶萧先去了趟追悼现场,小厅布置得温馨简单,逝者正是程雪意的母亲,是在一年半前去世的,她和老陶按免费名额有空余的说法,给程家安排了数字人服务。

现今,程母的数字人形象已经根据家属提供的资料生成,家属佩戴ar眼镜便能和“逝者”面对面交流,这个数字人形象也将保存在云端,日常可以在移动设备上陪伴家属。

“小程和他弟弟把追悼仪式约在了今天。”陶友庆汇报说。

等到傍晚,程雪意和弟弟从小厅出来时,都是哭过的模样。

程夏睐眼圈尚红,不忘和她分享:“叶萧姐姐,我见到妈妈了!她让我和哥哥好好长大!”

洪叶萧站在车旁等他们,闻言道:“还说什么了?”

外边风刀子刮骨,程雪意只穿件半旧不新的棉夹袄,手上貌似还生了冻疮,风一吹,十分单薄。

车上有暖气,她开了车门先让兄弟二人上车。

程夏睐坐上去,话音啁啾不休。

她是准备顺道送他们去高铁站再返回家中的,只是程雪意顿了步子,立在车门旁,“叶萧,我想请你吃个晚饭,我明年三月份就能入学了,这多亏你帮我。”

洪叶萧也不是拂意扫兴的人,“好啊,地方在哪儿?我们直接过去。”

“高中附近的商场,就是我们以前会……”程雪意说着,视线迢递向墓园方向。

冬日暮色灰霭,树影黑沉,像魔爪似的,要捉取出墓园的那道身影,那人回头一望,明显有些怕,加快脚步,匆匆撞到他们这边。

被程雪意意外地叫住:“谢义柔?”

身上的鹅绒黑衣拉链直到下巴严严实实,半张脸都埋进去,两手缩在袖洞里,再抄在两兜,足见多怕冷。

被叫后,抬起冷帽下的一张脸,鼻尖冻得泛红,眼尾也是潮的。

“萧萧姐姐。”视线滑过程雪意,谢义柔和她打招呼。

洪叶萧应了声:“来看谢伯伯和周伯母?”

他“嗯”了声,风口上,脸埋回衣领,只露出双眼睛。

谢义柔父母在他两岁多就意外去世了,就葬在洪家的福延陵,他刚刚从一片树影里出来的地方。

葬礼那天,谢义柔还不谙世事,直粘着四岁多的洪叶萧,洪叶萧嫌告别仪式哭得人心烦,想偷跑出去,可谢义柔一直靠在她身上,便给他个橘子让他自己玩去。

谢义柔来到爷爷面前,举着橘子,奶声奶气说“剥——”,爷爷哭得肝肠寸断;

他又举着去奶奶那,奶奶哭瘫在亲戚怀里;

再举着去哥哥那,“剥”,谢石君红着眼圈,抱住让他别闹。

他挣扎着下来,找到在外面草坪玩蚂蚁的洪叶萧,“姐姐剥”。

洪叶萧拍拍手,三两下给他剥了让他一边去,却冷不防被他把橘肉喂进了嘴里,他扑簌扑簌漂亮眼睛,歪头看着她,软柔柔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