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暗探(第2/3页)

“失礼,失礼。”

闻人约温和道:“无事。”

来人对闻人约一拱手:“在下姓李,名文山,字子远,黄州保宁人士,见贤弟气度不凡,想必也是来赴今科会试的?”

闻人约:“李兄客气,在下明相照,益州人士。”

“敢问台甫?”

“草字守约。”

简单寒暄过后,李文山一指房内:“方才我二人醉心辩论,不知隔壁有人,声音略高了些,是否叨扰明贤弟了?”

闻人约道:“您客气了。二位见地实在不俗,听二位论辩,守约亦颇受启发。”

李文山眼前一亮:“那么,明贤弟对海运之事作何感想?”

闻人约:“……啊?”

不等他反应过来,他便被李文山旋风似的裹进了房内:“苏贤弟,你我既是辩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请这位小友来辨一辨,如何?”

被他称为“苏贤弟”的书生看起来比李文山年岁小些,但行事比起莽撞热情的李文山来说,实在是要稳重许多。

他对闻人约行过一礼,对李文山嗔道:“李兄,你又胡闹,人家不过是路过而已,你强行把人拉进来,这是什么道理?”

这二人皆是黄州口音,想必是同乡赴试而来。

李文山满不在乎地接过闻人约手中的空壶空碗:“天下士子是一家,既是有缘,同住一处,偶尔对谈又有何妨?”

闻人约的话语间隐隐有些无奈:“我自幼生在西南,距离东南百里千里,怎知海防之事?”

李文山一挥手,铿锵道:“贤弟此言差矣!我等是读书人,当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知天下事,辩四方理,岂可推辞不知?”

那位“苏贤弟”亦道:“明贤弟,现下这海防之事,朝野纷纭,议论鼎沸,算是今次会试的热门题目了。我二人辩论,正是为着切磋琢磨,精益求精。倘若试场之上果真有此题目,到时贤弟再称说不知,难道不会太晚了吗?”

眼见二人一唱一和,将话说到此等地步,闻人约不便再推辞:“我不懂海防,姑试言之……我是匠籍出身,家境不佳,眼界不宽,只能从家事而见国事。如今,我大虞国力日益强盛,正是乘势而上的好时机,若不开放海防、广开利源,何以应对日益繁重的国用?”

这想法正与支持开放海防的苏举人不谋而合。

他端起一杯酒,推到闻人约身前,自己又斟满一杯,道:“这倒是我不曾想见的,敬明贤弟一杯。”

闻人约乖乖地一饮而尽。

反对开海防的李文山没想到拉来了个反对自己意见的人,不服气地驳道:“开放海防,有系国运,不可不慎!若朝廷能建水师、靖倭患,或可一试,可在此之前,海禁之策,仍当坚持!”

闻人约端着酒杯,温和道:“李兄说得也有道理。”

一场宴饮,一场对谈,宾主尽欢。

在闻人约微微摇晃着身子离去后,李文山一脸微醺,叫小二来打水洗漱。

小二应召而来,提着一口铜壶,调制出一盆温水。

李文山靠在榻上,一扫方才的爽朗豪放,低声道:“回禀五爷,这明相照虽然言辞模糊,但言语间有所偏向,与六爷政见大体一致,主张开放海防。请五爷定夺。”

小二头也不抬,应道:“李兄,我知道了。”

而“苏贤弟”借口出外透气,离开客栈,走向对面的一家酒铺。

对面的掌柜笑道:“客人,沽酒吗?”

苏举人道:“春风沽酒杏花雨。”

掌柜神色一肃,四下张望一番后,接道:“夜半灯前客自知。……客人,要给张大人递个什么话?”

“劳驾掌柜的告知张大人,那明相照已到上京,我就在他身旁,随时监视着他的动向,请大人务必放心。”说着,苏举人顿了顿,“五爷也叫我盯着他,不知……”

后半句不合时宜的发问,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但他实在是很好奇。

作为太常寺卿张粤的表姑的儿子的表弟,苏举人同样也是五皇子的幕僚。

毕竟张粤发迹,正是因为抱牢了昔日太子、当今圣上项铮的大腿,才一步步升到了如今的三品京官。

张粤身为天子近臣,不方便亲身开舔五皇子,便打发了自家后辈、与他一表三千里的苏举人来烧五皇子这锅热灶。

先前,五皇子深受皇上器重,已有“隐太子”的地位,谁想天意难测,近来皇上又捧起了六皇子,甚爱甚重,惹得张粤满心疑虑,摇摆不定时,偏偏桐州那边又快马加鞭,传回来了一封坏消息。

苏举人只知道,自从读了侄子张凯的信后,张粤便常有郁郁之色,有时发呆,那神情堪称可怖。

在那之后,张粤便要自己盯紧来京赶考的益州举人明相照,将他的一举一动尽纳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