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赴荒墟 “浮胥少尊,你可有答案了?”……

太虚天, 至清宫。

一片桃瓣从神木夭桃脱落,朝半倚在树下的绯色身影飘去。浮胥刚想伸手接住,一道柔风冷不丁刮来, 生生从他指尖夺走了桃瓣。

浮胥看向从虚空踏出的俊美神君, 桃花眸微微一眯, 慢条斯理道:“还以为舅舅你入赘句芒山,都舍不得回来了。”

晏琚瞥一眼神色恹恹的外甥,不客气道:“那几位去苍琅了解因果,你怎么不跟去?被拒绝一次便伤心到动不了了?”

浮胥迤迤然一笑,好脾气问道:“谁跟你说我被拒绝了?”

他虽笑着,可眼底深处却无笑意,只有戾气。

晏琚像是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好整以暇道:“就你这丧家之犬的姿态,哪还需要别的天神告诉我。你是我一手拉扯大的, 我还能不了解你?来, 同舅舅说说, 是觉得不甘心,还是觉得不忿?”

浮胥敛去面上笑意,看着晏琚不说话。

晏琚一看他这神色便知这臭小子被他戳痛心窝了,他低声笑了一声, 安慰道:“丧着丧着便会慢慢习惯, 习惯了便能支棱起来。舅舅是过来人。”

浮胥嗤道:“你究竟被孟春天尊拒绝了多少次,方会修炼出这么卑微的心态?”

晏琚微微一笑,道:“她没拒绝过我, 当然,她也没答应过我便是了。”

浮胥斜睨他:“从前你不是跟我说太虚一族常年面对这天地间最丑陋的欲望,须得时刻保持冷心冷肺的吗?舅舅你的心肝脾肺肾怕是能烫伤孟春天尊了吧?”

晏琚幽幽叹了口气:“那时的我可以, 但你不行,不过现在的你已经可以了。”

浮胥眯起眼:“可以什么?”

“动情。”晏琚将手里的桃瓣变作一面水镜,照出浮胥的面容,道,“太虚一族一旦动情,要么是劫,要么是缘。你小时候太不服管,心思还蔫坏,我一直弄不懂神木夭桃为何要选你做护道者,现在倒是懂了。”

浮胥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哦?舅舅这是看到我的好,终于觉着我是个合格的护道者了?”

他望着晏琚的目光带着讥讽,也等着晏琚反唇相讥,结果晏琚却只是拍了拍他肩膀,笑道:“没错,我承认你是个合格的护道者。浮胥,你认她为主不是对太虚天的背叛,也不是对你母神的背叛,你只是选了一个护道者该有的抉择。”

晏琚仿佛能看透他那些翻涌在心头的情绪。

浮胥望着晏琚不语。

认她为主意味着与天墟为敌,不死不休。如今母神与赢冕合作,他迟早会陷入与她为敌的境地。

婺染上神虽不是个多好的母神,但也称不上坏。她的肉身被困在了天墟,却时不时会穿过太虚之境来看他,浮胥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点母神对孩子的爱。

浮胥不讨厌婺染上神,他讨厌的从始至终都是天帝赢冕。舅舅说母神将他丢回太虚天为了保护他,浮胥不用问都猜到母神防的是谁。

除了他的父神赢冕,还能是谁?婺染上神担心赢冕会伤他,方会一生下他便将他丢给舅舅。

浮胥对赢冕没有感情,也乐得与赢冕为敌,但要他大义灭亲对母神出手……却没有那么容易。

浮胥从不吃亏,倘若南怀生是他道侣,他自是愿意为了她与母神为敌。

总归母神在他与赢冕之间选了赢冕,他在道侣与母神之间选道侣也算是维持太虚天神族的做派。

偏偏他晚了一步,遇见南怀生时,她已经有了道侣。当不成道侣,那做她的露水情人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能得到她,有没有名分又有甚么关系?

可他连露水情人都当不成。

堂堂太虚天少尊、神木夭桃的护道者,连自荐枕籍都如此艰难,甚至连开口问一句的机会都无。

浮胥不是那等死缠烂打的神君,既然流水无意,他又何必上赶着当那凄凄惨惨的落花?

从荒墟回天墟的那一路,浮胥已经下定决心要断掉对她的这份情愫。

可战舟一落在大罗宫,当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九丘山,他比黎渊和白谡都要更早察觉到她的心思,下意识便张嘴圆她所愿,说要去九丘山看帝建木。

他与她的这份默契,浮胥自诩没有哪个神君能比得上。然而再契合又有何用?

最令他不甘心的是,明明下定决心要断情,结果一摸清她对帝建木的觊觎,他便上赶着给她排忧解难。

那日她若要趁机夺走帝建木,他甚至会与黎渊并肩替她对抗来自天墟的阻力。

她在九丘山说要来太虚天,浮胥便一直等到现在。

这短短数月光景叫他认清了一个事实:他在战舟下的决心跟纸糊似的,就是个笑话。即便连个露水情人的资格都捞不着,他还是想要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