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永乐 【言归……(第3/4页)
【这个问题,早在先秦时期,孟子就已经给出了回答: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天道怎样来反馈他对天子的态度?
民心。】
【而在这个角度,崇祯的形象,发生了戏剧性的、甚至堪称辉煌的逆转。】
天幕上浮现出崇祯自缢煤山的凄凉画面。
【咱们来看看他的死法——自缢于社稷,身边仅一太监相伴,衣袍上写着“任贼分裂朕尸,勿伤我百姓一人”。
君王死社稷,怎么不是永乐当年天子守国门最完美的呼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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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初
顾炎武正在撰写《日知录》,他停下笔,眼中含泪,低声叹道:“清朝虽定鼎,然我大明三百年纲常,终不可泯。
思宗殉国,正天地之纲常赖以不坠也!其失在察察,其得在烈烈。后世论史,焉能以成败尽掩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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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这个叙事也完美符合了儒家士大夫对君主气节的最高想象:不投降,不受辱,与国家共存亡。
在道德层面,他瞬间完成了从“失败者”到“殉道者”的升华。】
【天下士民,尤其是那些心怀故国的文人、遗民,在痛惜明朝灭亡的同时,很难不对这位“死社稷”的末代皇帝抱有深切的同情与敬意。
他们不会或不愿过多追究他具体的施政失误,而是将明朝覆亡归咎于“流寇猖獗”、“天灾频仍”、“气数已尽”,而崇祯则是“非亡国之君,而当亡国之运”的悲情主角。
这份同情与惋惜,是“民心”最柔软、也最持久的一部分。】
【所以我们看见,南明诸政权。
弘光帝在南京即位,第一要务就是为崇祯帝上尊谥、立庙号,大张旗鼓地举哀发丧。
这不仅仅是礼仪,更是政治宣示:我们是崇祯正统的继承者,是合法延续的大明政权。
隆武帝、永历帝无不如此。
崇祯的牌位,就是南明凝聚人心、对抗清朝最现成的法理依据和情感纽带。
因此,尽管南明朝廷干的是稀巴中的稀巴烂,一片乌烟瘴气,在每个选择都做错了的情况下,还能延续这么久。】
【所以我们看见,清军入关,打的正是“为明朝报君父之仇,剿灭流寇李自成”的旗号。
这一下,就卸掉了多少汉人官僚、地主甚至百姓的心理防线。清朝能那么快在北方站住脚,这面借来的“崇祯天子复仇”旗,是立了奇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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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洪武年间
朱元璋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眼底风暴骤聚又瞬息压平。他没有拍案而起,只是缓缓向后靠向龙椅,指节在扶手上敲出一声冰冷的脆响。片刻沉默后,他喉间滚出一声听不出喜怒的短促低笑。
“呵。”他抬眼,目光如淬过火的刀锋,刺向虚空中的天幕,一字一顿,“这一手……接得准,也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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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崇祯的‘天子’旗帜并没有因清朝统治的稳固而消失。
从清初的天地会、朱三太子案,到清末孙中山等人“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号召,“为崇祯报仇”、“恢复大明江山”,是贯穿地下反抗运动数百年的精神口号之一。
甚至在辛亥革命成功后,仍有祭奠明孝陵的仪式,以示汉统光复。】
【最离谱的是八国联军侵华打的居然也是崇祯的旗号也真的是荒谬绝伦。】
【崇祯1644年吊死煤山,辛亥革命1911,这中间足足过去了两三百年的时间!
不得不说,在作为代表国家法统、民族认同和某种政治理想的“天子”符号时,崇祯真的是空前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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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赵匡胤嘿然一笑:“这崇祯,倒是个奇货。
自己没守住家业,这破房子的房梁塌了,砸死了他自己。结果后来想在这块地上盖新房子的人,都得先把他这截‘原房梁’搬出来,证明自己盖房的合法性。
这房梁自己是烂的,但名分倒是成了宝贝。有趣,真有趣。”
赵普在一旁陪笑,心中却凛然:这正说明“正统”名分在国人心中的分量之重,即使持有者无能,其符号意义依然可资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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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朱棣朱标二选一”这个话题里,崇祯这个明朝的“终局”,某种意义上为朱棣加了分。】
天幕将话题拉回最初的争论。
【他给了明朝,这个最后一个汉人王朝,最体面的一个结局。】
【最后的最后,以张岱的《湖心亭看雪》来为全文做一个收束吧。
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