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二爷的坟(第2/3页)

他眸中冷戾,似讽似怒:“你到底想要什么?要一条退路?你觉得这世间没有真情,就算有,也转瞬即逝,你觉得这是俗世常理,是么?”

“可你多矛盾。”他沉声,死死看着她,咬牙切齿,“你不信这世上男子有真心,可你却敢相信一个和你相识日短的男人为你费尽心血,做小伏低,为你洗手作羹汤,为你用权庇私,年节最重要的日子,夤夜也要赶来陪你守岁,全只是为了报你一药之恩,长长久久当你的亲弟弟?”

“你是真的相信么?你不过是察觉到了,却还是装聋作哑,不愿相信,继续粉饰太平,等着真有一天,那层纱破了,你可以轻飘飘抽身离去,横竖错的不会是你!你还敢说,你不是薄情?”

郦兰心霎时抿紧了唇,胸脯剧烈起伏着,急泪欲下。

“而你还不止是薄情,你还自欺欺人,你在男女之情上,用愚钝来掩盖你的冷漠,你拧巴,你纠结,你自卑,所以你想要,却不敢要!”他不放开她,接着道。

“是,当初是我骗你在先,我先伤你在先,所以如今你怎么因为当初的事恨我,我认了,可我不后悔当初没有在最开始以真实面目接近你。你扪心自问,若是当时,我不说认你为亲人,你会让我靠近你半分吗?如果我徐徐图之,就那么默默在你身边守着你,等着你,你会有半点接受我的可能吗?!你不会!”他赫然而怒,沉喝,

“你只会犹豫辗转一会儿,最后还是把我往外推,让我去另娶她人!你只会继续为了一个你不爱的死人守节,你会像搪塞抗拒那个该死的苏冼文一样把我拒之门外!”

郦兰心呼吸颤着,泪水簌地滑落,心窝震痛,如插进一把尖刀,不断翻搅。

同时,在听到那刺耳的三个字时,眼睛猛地睁大了些。

宗懔颈额薄红,抵住她的额:“你可以继续说你不爱我,没关系,你也可以说你不想要,不想争,我也不在乎。”

“我爱你就好。你不去争的,我争给你,你不敢拿的,我捧到你跟前,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们好生过日子,就够了。”

说罢,他直起身,就要给她穿衣,既然她说了无颜再留在玉镜寺,那今日,他便将她带回宫里。

而此时,一直无言,惧泪怔愣的人开了口:“……你是不是,对苏冼文做了什么?”

宗懔倏顿住身,凝眸。

郦兰心直直看着他,颤着声:“……你是不是?”

宗懔没有说话,只是漠然与她对视。

郦兰心猛地抽了一口凉气。

她猜对了。可她多么希望她不要猜对。

他从来是个爱憎极端的人,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苏冼文。

这个名字,连她都快想不起来了。

可是他,却牢牢记得,且记得如此清楚,与她争吵时,将这个名字随口便说了出来。

她的瞳中骤然烧起怒火,泪痕如剑印:“你说过,我们之间的事,不牵连旁人。”

宗懔面无表情,盯着她片霎,才开口:“他觊觎你,要提亲娶你。”

“觊觎?什么叫觊觎?”郦兰心怒极反笑,“私谋不应得之物为觊觎,希图非分之望为觊觎。”

“他根本就不知道你我的事!他只是个无辜的人!”

宗懔漠然:“朕没有对他做什么,只是外调离京罢了。”

“外调离京。”她径自重复他说得这四个字,笑容惨淡,“你究竟还要做这样的事做多少回?你就这么介意,你就这么恨不能把和我有关的人统统驱逐?”

“许渝的坟,也是你特下的令。”

想起许渝的棺椁远走西北,剩下的许氏族人俱是老弱妇孺,他的棺椁坟墓或许根本没有人好生照看,而她嫁他一场,却连他的衣冠冢都不能立,如今更是连香火都供奉不了,郦兰心鼻尖泛起阵阵极酸。

当初京中参与逆王之乱的臣工世府何其之多,可坟也要跟着流放的,只许氏一门。

都是因为她。

而真正的罪魁祸首,依旧毫无悔意。

他说他会改,会补偿她,然而她知道他的劣性,他会瞒着她继续做他自己觉得满意的事。

他如果不悔,不改,日后,她身边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莫名其妙地被开罪牵连。

“你有我,就够了。”宗懔敛眸,声微冷,“再者,兰娘,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心狠手辣,苏冼文是外调为官,不是流放为奴,至于许渝,许氏谋逆,他虽死了,不曾参与,到底也是许氏之人,不过是移坟——”

“你刚才说,你要补偿我,不论我想要什么,你都给我,是么?”妇人轻冷的细声响起,截断他的话。

宗懔眉心压沉,疑眸紧盯着她,额颞不知为何,忽地开始颤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