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王(第10/11页)

“操!你不吹牛逼能死呀?哪儿就他妈透亮儿了?过来我看看!”说着话我拿过他的手,仔细一看,我也有点儿于心不忍。只见在他小指指肚左右各有一个小孔,而且小孔四周皮肉也都被咬烂了。孔很深,横过指肚,伤口贯穿,虽然没有透亮儿,但确实是咬透了。

这时老五过来,看见伤口也吃了一惊:“我操!怎么这么厉害?谁咬的呀?”

“还能有谁呀?咱家那宝贝儿呗!”

“就别他妈宝贝儿了!赶紧说说怎么回事儿。”

得!这回话语权交给他了!本来平时讲起故事来就没别人说话的份儿,这回我们俩就连“嗯啊这是”这些话佐料都省了,彻底听他的吧。

他大剌剌地往椅子上一坐,摆出一副有功之臣的样子:“先给我来杯水!”

“你妈的!赶紧说!”我一边骂一边给他去沏了一杯茶。

回来时,他已经进入正题了:“昨天晚上我那姐夫突然上我们家去了,跟我说自从那天咱们走后,这猫一脑袋就扎进床底下,至今没出来过,给什么东西都不吃,开始想熟悉几天就好了,或者饿几天就出来了,可到现在这一个多月了也没见好转。家里想跟我商量一下,是不是把猫还拿回来吧。都是喜欢猫的人,别因为自己喜欢让猫受这么大的罪,万一再饿死了,就不是爱它了,而是害了它了。我一听人家说的在理呀,既然人家愿意让咱把猫拿回来,我想从您这儿和阿姨这儿想必都是求之不得的事儿,所以我就没和咱家这边商量,心想着明天我去大姐家把猫抱走送到咱家来不就齐了吗?想得挺好,今天早晨我到大姐家去抱猫,那猫还在床底下呢。我怎么叫也不出来,拿棍怎么赶,就是捅它都不动地方。我也是心急,心想给它拽出来不就完了吗?我也想到了别让它抓着或者咬着,我还让大姐给我找了一双棉手套,谁想到我的手刚抓住他的前爪,它上来就是一口,而且咬上还不撒嘴。折腾半天我才把手从它嘴里拿出来!”

说着话又举起手:“你们看看,这幸亏还戴着棉手套,这要是光着手,连抓带咬的,这手非废了不可!我这是刚从医院打完破伤风针才来的。五哥要不您亲自去一趟把猫接回来得了。”

道长连说带比画,绘声绘色,口沫横飞。虽然还是自诩自赞之情溢于言表,但是却给我俩听得歉意萌生。这兄弟虽然平时说话办事语言盖过行动,形式大于意义,但到关键时刻还是不含糊,为这么点儿事儿前后跑腿儿受累就甭说了,担责挨骂也没有一句抱怨,现如今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依旧亲自跑来送信儿,真可以说是急人之所难,为朋友两肋插刀了。这样的人让他吹乎吹乎满足一下虚荣心又有何妨呢?

当时估计老五想的和我差不多,我俩几乎是同时换了一副嘴脸,满脸堆笑,端茶倒水,询伤问药,嘘寒问暖。不吝关怀赞美之词,痛下颂扬吹捧之药,把道长弄得轻飘飘犹如驾云一般舒服。

大凡这种性格的人都是这样,骂他几句,当时就发蔫儿没话了,捧他几句那可了不得,当时就斗志昂扬,信心满满,多大的困难都能克服,什么样的问题都不在话下了。道长就是典型的这种性格。听到我俩这一捧,端起茶喝了一口,站起身说:“哥,咱们别待着了,趁着还早,我跟您去把猫抱回来吧?不然夜长梦多,谁知道是人家变卦还是咱家猫出事儿呀。抱回咱家我也就放心了!”

“你瞧,兄弟又说到点子上了。咱得济着正事儿办呀!我跟老五都没脑子,就知道干着急,关键时刻还得是兄弟……不过你手上这伤行吗?”

“没问题!这小伤还叫事儿吗?先把咱宝贝儿抱回来再说……”您瞧,都咬透亮儿了还不叫事儿呢!

我们仨人儿背着个空挎包,二次来到了大姐家,依旧是那几间平房,依旧是那几个人。不过这次见面全家人的表情已经从之前的伤心埋怨变成了现在的担心和期待。盼着我们来了能把猫早点儿救了,别让它再受罪了。和家人打过招呼之后,大姐一指床下:“快着吧,还在这儿呢!”

这回谁来?道长是没戏了,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有今天上午这一次,估计连自己家的猫都不抱了。我?歇了吧,就这状态我要敢抱两年前就抱了,还轮得到老五?嘿!来吧老五,关键时刻,它不是跟你好吗?亮个相吧小宝贝儿!看你的了!

老五也知道这时候没有人能替他,根本就没客气,走到床前跪在地下,掀起床单,压低身子往里一看,猫就躲在紧靠墙角的最远端。老五也是聪明,先不急于抓猫,把床单完全掀起来,让猫看清他的长相,然后在床边“啧啧”地叫它,等到猫完全看清了他是谁之后,猫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从惊恐愤怒变得哀怜求助,紧跟着“喵”的一声轻叫。随着这一声叫,老五慢慢跪爬进床下,边挪边说:“猫咪,宝贝儿,跟我回家了!”随之用手抓住猫的后颈,轻轻将猫拎了出来。整个过程猫没有一丝挣扎和反抗,乖乖地被老五抱在怀里胡噜了几下之后装入了挎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