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王(第9/11页)

拉他赶紧走有两个目的,一是抓紧时间把事儿办了,另外最主要的是让他赶紧离开家,省得娘儿俩谁说一句气话再吵起来。这时候都在气头儿上,少说为妙!他也明白,赌着气回里屋抱起猫直接出门了,我紧跟着他也出了屋门,这时就听身后道长的声音:“阿姨那我们先走了啊!您别哭了,这猫您养得干净,洗不洗澡都没关系……”

听到这儿我赶紧回身把他拉出屋顺手把门带上了。“你怎么他妈那么些话呀?倒不落礼,也不看看什么情况!眼里没渗漏儿!”骂了两句也不知道他明白没明白,反正没说话,低着头跟我走了。

一路无话,道长带着,哥儿仨抱着猫来到了邻居大姐家。大姐家住平房,我们小心翼翼地进了院子,推开房门。屋里很安静,但人不少,大姐、姐夫和老两口儿,估计是大姐的父母。我们作为孩子,首先是晚辈,又是戴罪之身,当然是客气得不能再客气了。挨个儿叫人,鞠躬行礼,点头哈腰,那腰弯得跟要系鞋带儿似的。大姐一家人倒是挺客气,站起身把我们迎进屋引到沙发前坐下了。但看大姐的状态还是没有从失去爱猫的悲痛中走出来,而其他人更多的则是由对大姐的关心转化为对我们的责怪心情。

我们在沙发上坐下,同时把猫也放在了沙发上。话也不必多说,只一句:“您看,这就是那只公猫。”随着话音,一家人的目光转向了猫的身上,而我们哥儿仨的眼神则都是密切关注着全家人的反应。还好,从他们的眼神当中还都没有表现出对这只新成员的排斥。当然,也不会表现出那种初见爱宠的热情和兴奋,只是一种默许接受的态度:“嗯,放地下吧,让它跑跑。”

老五把猫放在地上,猫用自己的脸颊在老五的手边亲昵地蹭了几下,无比温柔。老五略带伤感地说:“嗯,行了,乖!好好在这儿待着吧啊!”说罢站起身,对大姐和家人说:“叔叔阿姨,姐姐姐夫,实在对不起了,都是我们不好,把事儿干成这样,让您一家人跟着伤心生气。”

话说到这儿也没法儿再往下说了,猫死不能复生,还能怎样?更何况我们把我们的猫也送过来了,现在图的就是一个原谅的话呗。大姐一家也是通情达理的,虽然痛失爱宠,心情悲痛,但也明白事情无可挽回,双方都已各尽人事了,淡淡地说:“行吧,放这儿养着吧,你们要是想它了,可以随时过来看看。”

行!这就不错!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让人家怎么样?还非得让人说出来,行!这猫真漂亮!比我们死的那只好看多了!我一见它就把那猫死了的事儿都忘了,谢谢你们啊!要不你们别走了,我请你们吃饭吧!那是神经病!

所以也别等饭了,见好就收。我们哥儿仨赶忙站起身,交代了几句场面话,点头哈腰地就出来了。

走在路上,仨人儿都没话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呀?挺好一猫送人了。这回倒真应了我这黑白双煞的典了,而且这煞气还真不小。算了,不提了!

道长离家近,先回家了。我和老五回家把事情交代一下,又安慰了一下阿姨,我也告辞回家了。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结束了?想得美!这叫树欲静而风不止,而且后面那半句仿佛搁在这儿更合适,叫子欲养而亲不待呀!

一个月以后,刘迅道长飞鸽传书,急招一撮毛儿和小炉匠山神庙议事。说白了吧,道长分别打电话,而且急赤白脸非要见面,有事儿要当面说。于是我们又在老五家集合了。

当天是我先到的,和老五俩人儿坐在屋里正猜他到底有什么事儿呢,道长进门了。道长的风格永远是那么风风火火。说起话聊起天来极为进入情节,能把很平常的事情说得神神乎乎的。这次一进门,自身更是带着些神秘色彩——鸭舌帽、羽绒服、黑裤子、运动鞋。奇怪的是左手光着,而右手戴着一只厚厚的棉手套。猫的事情过去一个多月了,我们的心情也慢慢恢复如初了。心情一恢复,聊天的状态也就恢复了。看见他这个扮相,我们都觉得好笑,没等他说话,我先说了:“你丫拍花子去了?这是吗德行呀?”

这一句话不要紧,把他后面一车话勾出来了。“我操!哥,我要有拍花子那手艺就好了!一拍脑袋就跟我走我还至于费这么大劲儿?我还至于让它给我咬成这样?”边说边摘下棉手套,摘下手套我才看见,里面用纱布做成的像指套一样的东西戴在他的小拇指上。他边摘纱布边说话,语气里依然带着神秘劲儿,举手冲天:“这口给我咬的,你们看看,咬穿了!都他妈透亮儿了!”说得虽急,但语气中听不出痛苦和后悔的意思来,只有英雄主义和大无畏的精神,中间还夹杂着点儿流氓假仗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