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万(第16/17页)

覆在玉米面小薄饼上融化的奶酪味道浓烈,一块块鸡肉像猪肉一样风味地道;从早玉米上滴下的几乎纯白的黄油与她吃惯的毫不相同,有一种奶油似的甜香。面包布丁上浇了热乎乎的糖汁。还有一杯又一杯的葡萄酒。那恐惧,那口角,那恶心,那尘土中可怕的扭打,那黑暗中的泪水——当天的一切失控场面全都在咀嚼食物的欣喜中烟消云散了。玛维斯给康妮送晚饭回来时,吉姬已经找到了她的舞台,正随着收音机中的音乐跳着来到敞开的后门,以便更好地接收信息。随后她又跳回到餐桌边,给自己倒了更多的酒。她闭着眼睛,扭着屁股,圈起双臂去拢住一个魔幻舞者的脖颈。其余的女人吃完饭后都看着她。当上一年排行榜榜首歌曲《轻歌销魂》播放时,她们便纷纷跟着跳起来。连玛维斯也跳了。先是分开跳,想象着舞伴。随后又捉对跳,彼此想象着。

在酒力的作用下,当晚她们都睡得死沉沉的。吉姬和西尼卡睡在一个房间。玛维斯单独在另一个房间。因此,是睡在办公室兼游戏室沙发上的帕拉斯,听到了敲门声。

敲门的姑娘穿着白色的缎鞋和纯棉背心裙,用一个崭新的瓷盘托着一块结婚蛋糕。她的笑容很庄重。

“我现在结婚了,”她说,“他在哪儿?也许是她吧,她在哪儿?”

那天深夜,玛维斯说:“我们该给她一个那种玩具娃娃。或者别的东西。”

“她发疯了,”吉姬说,“我了解她的一切。K.D.把她的什么事都告诉我了,她整个儿是个疯人病院。天哪,他有麻烦了。”

“她在新婚之夜跑这儿来干吗呢?”帕拉斯问。

“说起来话长了。”玛维斯在她的胳膊上拍着酒精,比较着血道子和吉姬早些时候抓破的伤口,“几年前就来过了。康妮为她接了生,尽管她不想要那孩子。”

“那么,孩子在哪儿呢?”

“我想是和莫尔、珀尔在一起吧。”

“谁?”

吉姬白了玛维斯一眼。“死了。”

“她难道不知道?”西尼卡问,“她说你们大家把孩子杀死了。”

“我跟你说过,她整个儿是个疯人病院。”

“她事后就走了,”玛维斯说,“我不清楚她都知道些什么。她对孩子看也没看一眼。”

随后她们便不讨论了,仿佛看着那胎儿:转过去的面孔,手捂着耳朵以便不听那新鲜却悲凄的哭声。没有奶头。没有东西可以放进那小嘴里。没有母亲的肩头可以偎依。她们当中没人愿意回忆或了解后来发生了什么。

“说不定孩子还不是他的,不是K.D.的呢,”吉姬说,“说不定她是赖上他了。”

“那又怎样?孩子不是他的又怎样?反正是她的嘛。”西尼卡的口气听起来像是受到了伤害。

“我不明白。”帕拉斯说着走向炉灶,剩下的面包布丁放在那儿。

“我明白。在某种意义上。”玛维斯叹了口气,“我来给大家煮点咖啡。”

“我不喝了。我要回去睡了。”吉姬打了个哈欠。

“她真是疯了。你们看她会平安无事地回去吗?”

“圣西尼卡。上帝保佑吧。”

“她在高声尖叫呢。”西尼卡瞪着吉姬说。

“我们都一样。”玛维斯将咖啡朝咖啡壶的过滤网倒。

“是啊,可我们都没有叫她的名字。”

吉姬舔着牙。“她在新婚之夜没有更好的事情可做,却来寻找一个死婴,你该怎么叫这样一个心理变态的人呢?”

“叫她抱歉?”

“抱歉,我的傻瓜。”吉姬回答,“她只是想死死抓住她嫁的那个小子。”

“你不是说你要上床吗?”

“我这就走。来吧,西尼卡。”

西尼卡没搭理她的室友。“我们要不要告诉康妮呢?”

“为的什么?”玛维斯厉声说,“我可不想让那姑娘接近康妮。”

“我觉得她咬了我。”帕拉斯表情吃惊,“瞧,这是不是牙印?”

“你想要什么,打狂犬病预防针吗?”吉姬又打了个哈欠,“走吧,西尼。嘿,帕拉斯,打起精神来。”

帕拉斯瞪着眼。“我不愿意自己一个人睡在这楼下。”

“谁说你得睡这儿?这可是你自愿的。”

“楼上没有多余的床了。”

“噢,天哪。”吉姬朝过道走去,西尼卡跟着,“真是个孩子!”

“我跟你说过了。别的床都存在地下室里呢。我明天弄一张床上来。今晚你可以和我睡。”玛维斯说,“别担心,她不会再来了。”她锁上后门,然后站在那儿盯着咖啡壶,“顺便问一句,你叫什么?我是说,你的姓。”

“特鲁拉弗(原文为Truelove,意为“真爱”。)。”

“别开玩笑了。你母亲给你起的帕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