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第14/15页)

“他平心静气地跟你谈话?”

“对!”

“把情况对你解释一番。”

“是的。”

“解释他为什么对她动手。”

“嗯,嗯。”

“而他所说的全是发生在很久以前的事情?早在你出生之前?”

“全让你说对了!你可真是个机灵透顶的黑小子。我要向牛津大学讲讲你的情况。”

“而你宁愿他把这些事藏在心里,因为本来与你无关,况且你也无能为力。”

“你已经通过了。吉他·贝恩斯,博士。”

“可实际上这事还是让你恼火?”

“让我想想看。”奶娃合拢了双眼,一个劲儿地想用手撑住腮帮,可是太难了。他要尽量喝得醉一点,越快越好。“是的。嗯,确实让我恼火,在我进这酒馆以前确实如此。我也不太清楚,吉他。”他变得严肃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个成年男子控制自己不吐……或不哭的镇定神色。

“忘掉它吧,小奶。管它是什么,忘掉它。这事算不了什么。别管他对你讲了些什么,忘掉它好了。”

“我愿意忘掉,我敢说我愿意忘掉。”

“听着,孩子,人们会干出些可笑的事情。尤其是我们这种人。牌总是洗得不顺我们心,点儿总凑不齐,牌像是活的,就不肯到你手中来,让我们干出些可笑的事情,我们毫无办法,弄得我们彼此伤害。我们甚至弄不清怎么搞的。不过要注意,这事不要搁在心里,也不要说给别人。设法弄明白,要是弄不明白,就忘掉它来保持自己的强有力,伙计。”

“我不清楚,吉他。事情似乎在逼我,你懂吗?”

“甩掉吧。除非你已经作好了安排。瞧瞧梯尔吧。事情也在逼他。现在他已经成了《世界新闻评论》的晚间新闻了。”

“他是发疯。”

“不,不是发疯。只是太年轻,并不发疯。”

“就算是他玩了个白人女孩子,谁又去过问?谁都可以这么干嘛。他有什么好吹的?谁去管他?”

“那些臭白人要过问的。”

“那就是说,他们比他还要发疯。”

“当然啦。可他们活生生的,而且在发疯。”

“就是嘛,唉,他妈的梯尔。我真倒霉了。”

“我没听错吧,兄弟?”

“没有。我的意思不是那个。我……”

“你怎么倒霉了?你不喜欢你的名字?”

“是的。”奶娃让自己的头靠在隔板上,“就是这么回事,我不喜欢我的名字。”

“听我给你讲点事,孩子。黑鬼取得名字的方式就像他们搞到任何东西一样,不过是尽力而为。尽力而为啊。”

奶娃的眼睛这时已经模糊了,嘴里说的话也含糊不清了,“为什么我们不能用恰当的方法得到我们的东西?”

“尽力而为就是恰当的方法。来,我送你回家吧。”

“不,我不能回那儿去。”

“不回家?那往哪儿去呢?”

“我在你屋里过夜吧。”

“哦,伙计,你知道我那儿的情况。咱们俩得有一个睡在地板上。再说……”

“我就睡在地板上好了。”

“再说,我也许有伴。”

“不是废话?”

“不是废话。起来,咱们走。”

“我可不回家,吉他。听见没有?”

“你想让我把你送到哈格尔那儿去?”吉他朝女招待示意要结账。

“到哈格尔那儿去。对。甜蜜的哈格尔。我弄不清她叫什么。”

“你不是刚说了嘛。”

“我指的是她的姓。她爹的姓。”

“去问丽巴吧。”吉他付了酒账,扶着奶娃朝门口走去。外边起了风,天冷下来了。吉他晃动着两个臂肘来抵御冷气。

“随便问谁可别问丽巴,”奶娃说,“丽巴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那得问派拉特。”

“对。我要问派拉特。派拉特知道。准在坠在她耳垂下面那蠢盒子里边。里边有她自己的名字,还有别人的名字。我敢打赌连我的名字也在里边。我打算问她我的名字是什么。比方说,你知道我的老头子他爹的名字的来历吗?”

“嗯,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