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雅特里斯(第7/7页)

画的是一只猛禽,长着鹞鹰的头,尖锐凶猛。画的背景是蓝天,鸟的半个身子裹在一个黑色的球体中,仿佛正在从一个巨蛋中挣脱而出。我望着这幅画越久,就越觉得它就是梦中的那枚色彩缤纷的徽章。

我不能给德米安写信,即便我知道他的地址,也不会写。

我沉浸在当时那股挥之不去的梦幻感中,决定将这幅鹞鹰图寄给他,不管他收不收得到。我什么都没写,连自己的落款都没有,只小心翼翼地裁剪了画边,买了一只大信封,写上了德米安从前的地址,就这样把画寄走了。

一场考试临近了,我学得比任何时候都用心。自从我忽然洗心革面之后,老师们原谅了我。我学得当然不够好,然而无论我还是其他人都不会再想起,半年之前,所有人都认为学校会对我处以开除惩罚。

父亲写来的信也渐渐恢复了从前的语气,不再苛责恐吓我。然而我却完全不想向他或任何人剖白自己的转变过程。这种转变恰好迎合了父母和老师的愿望,但那只是偶然。转变并没有将我与他人拉得更近,只让我更孤独。转变领着我走向另一条路,朝着德米安,朝着一个遥远的命运。我身在其中,自己竟懵懂不知。我虽然已恋上了贝雅特里斯,然而那段时间以来,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画作和对德米安的思考中,活在虚幻的世界中,甚至连贝雅特里斯都不大想起。我无法向任何人诉说自己的梦幻、期待以及内心的转变,即便想说,也无从说起。

可是我怎么会想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