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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车回家。警车拉着刺耳的警笛从我身边呼啸而过,让我感觉前所未有的舒服。我毋庸讳言。我甚至默默地念出这样的句子:这比第九交响曲还贴近我的心。幸好伊莉丝刚刚为无语日揭幕。伊莉丝是女神。对此我确信无疑。您是什么,我不可能知道。我根本不了解您。那么我朝思暮想的又是谁?这个您会告诉我。

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告诉您,以便您理解我为何魂不守舍。玛雅之前的时间。很久以来,我总是一早醒来就明白我的一生已经结束。在随后的一天里,我会产生妄想,它们欺骗我,仿佛马上还有事情可能发生。将近晚上的时候我已如此眼花缭乱,可以斗胆希望全然陌生的事情近在眼前。可以说,最美好、最有意义的事情还在后头。夜里我必须保护这个想燃烧的希望不受占绝对优势的日常经验的冒犯。这是玛雅之前的状态。现在,通过您,我产生妄想,仿佛还有未曾体会的经验。如果我通过您所经历的是最为平常的事物——这点我无法否认,我就通过您感觉到一种强制,把最最平常表现为最最独特的事情。

再见。

巴西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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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0月16日

亲爱的一晃而过者,

登机之后就会禁止使用iPhone,所以赶紧写两句:您发来的电邮地址我及时收到了,我马上使用,以便储存。衷心感谢技术世界,它把电邮地址送给我们,使我们即便在人头攒动的环境里手指一点就能调出地址。

从现在起我们面对日期。此前我没觉得缺少什么。但现在写上日期我也觉得很合适。

即便没轮到我回信,我也会马上给您写信。刚刚发生在机场的事情属于我的本行:奇迹!我在9号门排队办理登机手续的时候,您恰好从8号门出来。27我们至少可以对此表示惊讶。我去施塔恩贝格看我父亲,您——这个我看清楚了——从法兰克福回来。我们惊呆了。就在等候队伍把我朝前推的时候,您给我发来了电邮地址。急中生智!没有您的电邮地址,我们的邂逅只可能在我的脑袋里发生。科比尼安想把我送到登机口。我以前所未有的严厉打消了他的念头。现在这几乎令我感到惋惜。几乎!在10月份的一个周六的晚上,我们在柏林泰格尔机场的免税店和书报商店之间奇迹般相遇,这应该成为一起事件,没有受到任何事情的削弱,也没有因为任何事情而复杂化。

我的职业就是研究不可理喻的事物。神奇的事物。奇迹。这是我们这类人从拿因的少年人、从迦百农的百夫长的故事中学来的。所谓神学家,大师说,就是一个无法从诧异体验中康复的人。如果我不自律,把我们的邂逅视为在我们圈内所说的最高恩赐,我就在滥用自己的专业。我至少可以称之为一个迹象。我就像一条漫岸的河。以前我不知道自己如此容易陷入混乱思绪。但是我根本不可能知道。

我是姗姗来迟的教授。我曾涉足各个学科。最后扎根一门不可以成为科学的科学:神学。必须收尾了。开始登机!

您的异常高兴的离港者

玛·施

发自我的iPh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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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0月16日

亲爱的出港者,仁慈的夫人,

有了这个利用现代科技的地址,您就成了引渡对象。当然不仅仅对我而言。但是我很高兴奇迹在泰格尔机场降临,不管谁对我们负责。世上没有偶然事物。这个我经历了一百遍,说了一千遍。

如果阐释我们的那一刻——这的确是伟大的一刻,您千万要考虑一点:我在三天前去爱因斯坦咖啡厅朝圣,因为没有为您抢到一把椅子,所以估计您马上要来。等我最终抢到一把椅子后,您自然没有来。但是咖啡厅里发生的事情为机场出现的一幕做了铺垫。我为了邂逅您去城里闲逛也是这一幕的铺垫。现在,既然我们通过不屈不挠征服了命运,我几乎可以承认一切。我每两天就进一次城,去酒店大堂坐着,而且要保证自己看见电梯门。不断有人从电梯门进进出出。我觉得,无论是看电梯门如何开合,还是看人们如何到达和消失,都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电梯门没有打开的时候,我就观察大堂里的场景;但是我并不试图从人们的口型和表情或者姿态去理解我因为距离远而听不到的事情。我一心一意观察我听不见的事情。这事非常刺激:一旁观看,不想理解。我对您的注意力没有被转移,但是我并未陷入单纯的等待。您可能从任何一部电梯出现。但是我没有直接等待您。同样地,我在家里的电视前面坐好几个小时,关掉声音,看里面的人如何讲话。听着声音看电视,我看一个钟头就觉得累。关了声音我可以坐上四五个钟头,一边看电视,一边感觉我听不见的事情如何充满我的内心。这并没让我分心,让我忘记您,但是我有事可做,使我不会如此痛切地感觉到您的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