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波多里诺给予腓特烈明智的建议(第3/5页)
“但是,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事,而不是对拉黑维诺?”
“因为拉黑维诺没有想象力,他只会描述他看到的东西,有时候甚至连这一点也办不到,因为他不明白自己看到的东西。相反地,你会想象自己没看过的东西。喔,怎么突然之间变得如此昏暗?”
会说谎的波多里诺告诉他不要慌张,因为夜色已经降临。就在正午时刻,奥托从他嘶哑的喉咙里发出嘘嘘的声响,而他的眼睛僵直地睁开,就像是盯着王座上的祭司王约翰一样。波多里诺盖上他的眼睛,由衷地流下真挚的泪水。
波多里诺因为奥托的去世而悲恸不已,所以在腓特烈的身边待了几个月的时间。他首先自我安慰地告诉自己,只要见到大帝,他就会见到皇后。他确实再次见到了皇后,但是反而让他觉得更加悲伤。别忘了,波多里诺已经将近十六岁,如果他最初的情感看起来像是一种稚气而他自己也不太懂的骚动,此刻却已经成了清晰的欲望和完全的折磨。
为了不让自己在宫廷内凋萎,他一直跟着腓特烈出征,也目击了许多完全不合他胃口的事件。米兰人二度摧毁了洛迪,也就是说他们首先洗劫了这座城市,带走了每栋房子内的牲畜、燕麦、家具、用具,接着他们把所有的洛迪人赶到屋外,告诉他们如果他们自己不滚去见鬼的话,无论女人、老人、小孩,包括摇篮里的婴儿,一个个全部刀刃侍候。洛迪人只留下他们的狗,然后全部徒步穿越旷野逃亡,包括没有坐骑的领主,还有颈上挂着婴儿的女人,她们有时候甚至在步行当中跌倒,或滚进险峻的沟渠里。他们好不容易才在阿达和赛里奥两条河流之间找到了几栋破房子,然后堆挤着睡在一起。
米兰人并没有因此而心满意足。他们再次回到洛迪,监禁了极少数不愿意离去的人,割掉所有的作物,放火烧掉房子,并杀害大部分的狗。
这并不是一件能够让一名皇帝忍受的事情,腓特烈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再次南下意大利,并聚集了一支由勃艮第人、洛林人、波希米亚人、匈牙利人、斯瓦比亚人、法兰克人,以及所有想象得到的人所组成的大军。他首先在蒙特杰戎重建了洛迪,接着在帕维亚人、克雷马人、比萨人、卢卡人、佛罗伦萨人、西纳人、威尼斯人、特雷维索人、帕多瓦人、费拉拉人、拉韦纳人、摩德纳人等,为了见到米兰人遭到羞辱而和帝国联盟的众族人帮助下,将大军驻扎在米兰前面。
他们真的狠狠地羞辱了他们一顿。该城邦在夏末投了降。为了自救,米兰人甚至接受了波多里诺——虽然他没有理由同情他们——认为算得上是一种凌辱的仪式。战败者包括了主教以及将刀剑挂在颈上的战士,身着粗呢,赤着脚板,列队走在他们的统治者前面,就像是请求原谅一样。
“是不是真的值得费这么多劲儿在洛迪人面前趾高气扬,然后再来脱裤子求饶?”波多里诺心想,“是不是真的必要生活在这一片所有的人都许了自杀的愿望,并帮助彼此自残的土地上面?”事实上,他也希望远离贝阿翠丝,因为他在某个地方读到,有时候距离是治疗心病的一种良方(他尚未在其他书上读到距离反而会在热情的火焰上煽风造势这种说法)。因此他去见了腓特烈,提醒他奥托的建议,让自己被送往巴黎。
他见到大帝的时候,发现他又悲伤又愤怒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莱纳德·冯·达塞尔则在一个角落等他平静下来。腓特烈这时候突然站定,他盯着波多里诺的眼睛,对他说:“你为我见证,我的孩子,我花了这么大的工夫让意大利众城邦统一在同样的律法之下,但是我每一次都必须重新回到起点。我制定的律法难道出错了吗?有谁可以让我知道我的律法公正合理?”而波多里诺几乎没有多加思索,就冲口表示:“大帝,你如果开始这么想的话,你永远都不会得到结论,相反地,皇帝正是为了这样的事情而存在,他并不是因为归纳出公正合理的想法而成为皇帝,而是因为他身为皇帝,所以他的想法就代表了公正合理,就这么简单。”腓特烈看着他,然后对莱纳德表示:“这男孩说的话比你们任何人都中听!如果这些话转译成优美的拉丁文,就会变成赞颂词!”
“Quod principi plaquit legis habet vigorem,悦君之事均为有效律法。”莱纳德·冯·达塞尔如是表示,“没错,这句话非常明智,也具备了决定性,但是必须把它记载在《福音书》里面,否则如何说服全世界接受如此漂亮的想法?”
“我们都看到发生在罗马的事了,”腓特烈说,“如果我让教皇帮我涂圣油,我就在事实上承认他的权力在我之上,如果我揪住教皇的脖子,把他丢进台伯河里,我就对上帝构成了比死去的阿提拉更可怕的威胁……我要去哪里找一个能够定义我的权力,又不会站在我头上的人?这样的人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