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3/38页)

“理当如此。”

“那么,如果我们以楚聂为注派一名勇士与他对决——在一对一的交锋中决定楚聂是否身首异处——他不得不接受。”

巴狄亚思索了一会儿。“是吗?”他说,“乍听之下,这好像古代传奇里的情节。不过,老天,仔细推敲一下,我越来越觉得这是好主意。虽然目前葛罗国势衰弱,在内有强敌的情况下,他不会冒然向我们发动战争,如果我们让他别有选择的话。再说,他唯一的希望是赢得人民的拥戴,目前,他连这点本钱都阙如,若是这番又对他的哥哥穷追不舍,直捣我们门下,像挖坑捕狐狸一样追剿他,更会惹人反感。此外,他若拒绝对决,他的声名会更加狼籍。所以,我想,你的计策自有巧妙,女王。”

“这真是聪明绝顶的对策,”狐说,“即使我方的人被杀了,逼得我们非交出楚聂不可,也没有人敢说我们亏待他。如此一来,本国的声誉保全住了,又躲过了一场战祸。”

“如果我们的勇士杀了俄衮,”巴狄亚说,“就等于把楚聂拱上了宝座,这也算是结交了一位义人,因为楚聂是众所周知的心术正直的人。”

“若要更有把握的话,”我说,“我们最好派出一个让人瞧不上眼的,这样,俄衮若临阵脱逃,更是他的奇耻大辱了。”

“这未免刁钻了些,孩子,”狐说,“而且,对楚聂有失厚道,我们当然也不希望自己的人被击败。”

“你打着什么主意呢,女王?”巴狄亚问,像惯常一样抚捋他的短髭。“我们不能要求他与一名奴隶对决,如果这是你的意思的话。”

“不,是个女人。”我说。

狐愣住了。我从未告诉他自己学剑的事,部分原因是我不忍在他面前提起巴狄亚,一听他谑称巴狄亚愚夫或蛮汉,我就怒火中烧(反过来,巴狄亚笑狐“希腊仔”和“嚼舌根”,我听了却没有相同的反应)。

“女人?”狐说,“是我疯了,还是你?”

这时,巴狄亚的脸上绽开令人宽心的笑容。但是,他摇摇头。

“下棋下了这么多年,我还从不敢把女王当作马前卒哩。”

“这又怎么说呢?巴狄亚,”我说,尽量让声音显得平静。“方才你说我的剑术比俄衮的高明,难道只是阿谀吗?”

“并非这样。如果只是打赌的话,我会下注在你身上。但是,这种事,除了技巧外,还有勇气的成分在。”

“勇气也是决定因素,你说的。”

“关于这点,我倒不替你担心。”

“我不知道你们俩人在讨论些什么,”狐说。

“女王要亲自出马为楚聂对决,狐,”巴狄亚说,“这点,她倒是办得到。我们两人曾经交锋不下百次。从来没有一个人——男人或女人——像她这样天赋异禀。噢,姑娘,姑娘,老天爷没把你生成男儿,真太可惜了。”(他说得那么诚恳,在我听来,却像有人在你的热肉汤中浇入一加仑冷水,而且自以为你喜欢这样。)

“作怪啊!违背一切习俗——还有自然——和中庸之道。”狐说。在这类事上,他是十足的希腊人;到现在,他还觉得葛罗的女人出门不戴面纱是野蛮、鄙陋的风尚。有过几次,在轻松谈笑的时刻,我曾经告诉他,自己不应称他公公,倒应叫他婆婆。这也是我没将学剑的事告诉他的另一个原因。

“自然在造我的时候不小心失了手,”我说,“我既然生来像男人一样粗犷,为何不能像男人一样上阵?”

“你这女娃儿,”狐说,“不为什么,只为了可怜我吧,且把这念头抛诸脑后。派一名勇士对决的策略已经够好了,你那傻念头又能让这策略生色多少?”

“让它变成上上之策,”我说,“你以为我天真得幻想自己已坐稳父王的宝座?亚珑支持我,巴狄亚也支持我。但那些王公贵族和老百姓呢?我对他们一无所知,他们对我也一无所知。假如父王的后妃没有早逝的话,也许我还有机会认识那些王侯的太太和女儿。父王从不让我们与她们来往,更别说那些王侯了。我什么朋友也没有。这场对决岂不是让他们对我刮目相看的绝好机会?如果这个将统治他们的女人为葛罗的安危亲自披挂上阵又克敌制胜,岂不让他们更能接受她些?”

“至于这点吗?”巴狄亚说,“那真是无与伦比了。未来的一个年头里,他们一定整天把你挂在嘴上、捧在心头、称赞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