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三章 矮山的冒险(第6/16页)

更多的竹子被砍下来当装饰。车道和小路上放置着水平的竹竿和垂直的竹竿,每个垂直的部分都被注满油,放上灯芯。在举办婚礼的夜晚,黑暗中仿佛飘浮着无数小小的火焰,树木被灯火勾勒出来,但是没有用灯火点缀,看上去坚固结实。地面好像被保护起来似的,在夜晚形成一个温暖的洞穴。七个新郎带着七支队伍来了,还跟着七队鼓手,目瞪口呆的村民们尾随着他们。在水泥台阶脚下,有七个婚礼的欢迎仪式,一个结婚帐篷搭在花园里被特别铲平的地面上,七个婚礼在里面通宵达旦地举行着,而在游泳池上搭的帐篷里,人们唱歌跳舞,宾主尽欢。

婚礼结束之后,房子里少了七口人,宾客们都离去了,被破坏的花园里的和游泳池上的帐篷被拆散了,所有的人又开始等待,等着板球场上小小的看台被修复,车道被清理干净,车道的下水道被修好,排水沟里的淤泥被清除,山脚下的常绿植物被修剪,没有被破坏的花园被重新种上花草。孩子们没有被吩咐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试图改善一切,但是他们分散的努力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他们从山坡上采来豆子,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处理,只好把它们留在车库里腐烂发臭。

然后,突然出现了绵羊。六只瘦骨嶙峋、光秃秃、茫然的绵羊。孩子们原先允诺得到绵羊,但他们期望的是那种毛茸茸的绵羊,因此也没有兴趣认养。绵羊们被留在那里啃啮板球场上的青草,让玩板球的人和孩子们都懊恼不已。

可可树和橙子树没有什么改变。人们接连不断地探索着丛林,那块地刚开始还只是缺少照料,后来就完全被弃置不顾了。仍然没有人策划或者指挥。就像当时突然从病房里出来指挥变迁一样,图尔斯太太现在突然退隐了。她在楼下有一间小屋子,从那里可以俯瞰被破坏的花园和哈瑞用木板搭的礼拜堂。但是她的窗户紧闭着,屋子被密封起来,隔绝着阳光和空气,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散发着氨水味的黑房间里,苏诗拉和布莱吉小姐照顾着她。似乎她只有在和赛斯争吵时才能激发出一点活力,现在这种活力消退了,使得她更加抑郁,以致筋疲力尽、终日悲伤。

格温德有一天拆毁了板球看台,在那里建了一个粗糙的牛圈,毕司沃斯先生惊讶地听说他的牛将要饲养在那里。

“母牛?我的母牛?”

这头牛的名字叫姆忒,和莎玛的缝纫机一样,是她的私密物品。姆忒曾经和图尔斯家其他牛一样,养在阿佤克斯的地里。她是一头黑色的老母牛,疲弱不堪,长着磨损了的短角。

“牛奶呢?”毕司沃斯先生问,“还有小牛?”

“草料又怎么说?”莎玛回答道,“还有水?还有饲料?”

格温德照看着母牛,因为这个原因,毕司沃斯先生才没有再说什么。格温德变得益发乖戾。他几乎不和任何人说话,把他的怒气都发泄在牛身上。他用粗木棍抽打它们,挤奶时,极其细微的不满意也会导致他暴跳如雷。母牛们既不呻吟,也不退缩和发怒。它们只是试图躲到一边去。没有人抗议,也没有人可以去抗议。

毕司沃斯先生说:“可怜的姆忒。”

在母牛和绵羊面前,玩板球的人退却了。板球场上到处是泥泞和粪便,于是有人在球场边上种了一株南瓜秧。

随后砍伐开始了。不到一个早晨的光景,那个W.C.塔特尔的读者就砍掉了车道两旁的克里克里棕榈树。他满头大汗地回到房子里,因为所有的水龙头都是坏的,只好用水桶冲了个澡。图尔斯太太按照她在阿佤克斯的朋友的建议吃了树心,孩子们因为有红色的浆果也就不再难过。格温德坚持自己也有权利,砍掉了橙子树,声称这些树已经枯萎了,容易引蛇,也容易隐藏小偷。

“要是小偷觉得能在这个地方偷盗什么东西的话,那才是愚蠢至极呢,”毕司沃斯先生说,“他们之所以砍掉树,不过是为了摘橙子方便罢了。”

格温德、琴塔和他们的孩子们收集了所有的橙子,放进口袋里,然后用巴士运到西班牙港去。没有人知道卖橙子的钱最后归谁所有。树干被砍成木桩,用来在厨房生火做饭,长满苔藓的树皮正好做引火柴。

孩子们灰心了。他们现在不得不按照吩咐去采集豆子,采摘运到西班牙港的橙子和鳄梨。有些星期六他们要拔除车道上的野草,大人们催促他们进行没有意义的比赛,看谁收集的野草最高。

水管一直没有修好。一些地位没有那么重要的丈夫们在山坡上修了一个厕所。房子里的厕所没有人用,被当作裁缝室。

沿着车道原来生长橙子树和棕榈树的地方种上了树苗,并打着竹桩。母牛们冲破了板球场上的围栏。绵羊们四散逃窜,冲破了竹桩,把树苗啃得精光。排水沟里的淤泥堆积在车道的一边。野草从下水道的水泥裂缝中长出来,一直延伸到浅浅的宽台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