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就是约翰·高尔特”(第13/38页)

“幸福不会在反复无常的情感的驱使下实现。使你在无理的幻觉中盲目沉溺的并不是幸福。幸福是一种处在全然没有矛盾的快乐之中的状态——这样的快乐不带有责罚或罪恶,不与你的价值发生任何冲突,它的目的不是要毁掉你自己,不是想要挣脱出你的头脑,而是要对它充分地利用,不是在伪造事实,而是要获得真实的价值,它不是酒鬼的开心,而是创造者的喜悦。只有理性的人才可能得到幸福,他的心中只有理性的目标,只追求理性的价值,只有在理性的行动中才会感到欢乐。

“正如我既不靠抢夺,又不靠施舍,而是凭着自己的努力谋生一样,我从不指望我的幸福出自别人的伤口或别人给予我的好处,而是要凭我自己取得的成就去争取。我从不认为我的生活目标是要让他人得到快乐,因此我也不认为别人生活的目的是要让我快乐。正如我的价值和欲望中没有冲突一样——在理性的人们中间,没有人受到伤害,不存在利益冲突,他们从不想去白拿白占,不会萌生吃掉对方的贪念,他们既不会牺牲自己,也不会牺牲他人。

“代表着这样一些人之间所有的关系,代表着对人类表示敬重的道德象征便是商人。我们这些依靠价值而非掠夺去生活的人们,从物质和精神两个方面来说,都是商人。商人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挣来的,他既不白给,也不白拿。对于自己没能做到的事,商人不要求得到报偿,他也同样不希望别人喜欢他的缺点。

“商人不会把自己的身心牺牲和浪费在救济施舍上面。除了用来交换的物质,他从不把自己的劳动成果给人,同样不白送人的还有他的精神价值——他的爱、友情和尊重——除非是为了得到和换取人的美德,为了得到他所尊敬的人所能给予他的满足。那些故作神秘,长久以来抨击和蔑视着商人,美化着乞丐和强盗的寄生虫们心里清楚他们那不可告人的嘲笑动机:因为商人是一种令他们心惊胆战的存在——那就是讲求公平交换的人。

“你们想知道我对我的同胞们是否负有道义上的责任吗?一点都没有——我只对我自己、对客观存在的一切——也就是理性,负有责任。在同人们的交往中,我所依从的是自己和他们的本性:那就是依照理性。我绝不强求并非出自他们自愿的选择。只有当他们有头脑,认识到我和他们的利益相吻合的时候,我才会去和他们交往,否则就不会发生任何关系;我允许反对的人坚持他们的看法,但我不会背离自己的初衷。我只以理服人,也只在道理面前低头。我不放弃自己的理性,也不与放弃理性的人打交道。愚蠢和懦弱者的身上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愚蠢、欺骗以及畏惧,这些人的种种恶习不可能让我受益。只有人们智慧的结晶才是我唯一认可的价值。一旦和理性的人出现分歧,我就让事实来做最后的裁决;如果我是对的,那么他会接受教训,否则就是我去接受;我们之中有一个是对的,但我们两个人都会受益。

“许多东西都可以争议,但有一种罪恶的行径却不行,这种行径没有人会对其他人干得出来,也得不到任何人的首肯或原谅。只要人们还希望生活在一起,就谁都不该去开这个头——你们听清楚没有?谁都不应该首先对别人使用暴力。

“在一个人与他对现实的感知中间插入实实在在的伤害和威胁就是破坏和让他瘫痪的生存办法;强迫他违心就如同是强迫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无论是谁,无论目的何在、程度如何,只要开始使用暴力,就是一个有着与死亡同样的出发点、比谋害更有杀伤力的凶手:这个出发点就是将人的生存能力摧毁。

“别张嘴跟我说什么你的头脑让你相信自己有权去强迫我的意愿。暴力与头脑是截然对立的。枪声一响,道德无存。你一旦把人们说成是蛮横无理的野兽,并且建议像对付野兽那样去对付他们,你的品格也就因此而定,并再也得不到理性的认可——因为宣扬矛盾的人是得不到它的。绝不允许有任何‘权利’去毁灭权利的来源,判断对与错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头脑。

“用枪口代替道理,恐吓代替证明,最后以死要挟,从而迫使别人放弃自己的想法,并接受你的意志——这么做就是企图生存在对现实的否定之中。现实要求人的行为要符合他自身合理的利益,你的枪口却要他去违背。当人不按理性的判断行事时,现实会对他发出死亡的威胁,你之所以威胁他却是因为他有理性。你将他置于一种为了活命而必须放弃生命所需的一切品德的境地——当死亡占据着统治的地位,成为人类社会最具说服力的东西时,你和你的这套体系就只能一点一点地土崩瓦解,走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