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重返巴黎(第9/10页)

“噢,”玛丽回答说,“我是独立的……喜欢工作,有时他在我的铠甲上找不到一个缝隙,这让他恼火,有可能几个月我们两个都不想见对方……”尽管德加对她的影响很大,但她从未成为他的信徒。他画芭蕾舞演员、洗衣女工、巴黎餐厅的场景和赛马,而她绘画的主题很少超出她个人的圈子。

1877年秋,玛丽找到了创作的主题,她的母亲、父亲和姐姐都回到了巴黎,要和她一起搬进一所新公寓。卡萨特一家废弃了费城的家,来巴黎定居了。原因和萨金特一家选择自我流放生活方式相似,面对收入的减少,他们希望来巴黎能让钱支撑的时间更长久些。和人们常常的所料相反,当时和后来,玛丽没有从家人里找太多的创作题材。他们家搬来巴黎的另一个原因是姐姐莉迪亚的健康,这成了全家关注的焦点。

父亲、母亲、莉迪亚和玛丽搬进了在蒙马特高地下面的特鲁岱大街13号的一座六层的公寓,离希利的住处不远。凯瑟琳·卡萨特在给孙子的信中写道:“你知道我们住得相当高……不过我们房子都有阳台,从那里我们可以越过对面的房子,看到美丽的景色!”巴黎是一个“视觉的奇迹”,罗伯特·卡萨特写道,他的最大乐趣就是一个人进行长长的漫步。

玛丽总是和母亲很亲近,她很喜欢有母亲在身边。路易西娜·爱尔德·汉弗美尔写道,玛丽的母亲读了很多书,善于言谈,“对很多事情都感兴趣,说起话来比卡萨特小姐更让人信服,更有魅力”。为了给母亲找点儿事做,同时也是因为分别这么长时间后互相的亲近和了解,玛丽让她母亲坐下来,给她画幅像。1877年冬天,玛丽就开始了这幅开始让她成为印象派画家的肖像创作。

画的背景完全是私人空间,很显然她母亲很随便舒服地坐在一把软椅上,在读《费加罗报》,戴着深色贝壳夹鼻眼镜,穿早晨的白色居家便装,椅子上罩着的是有花图案的印花棉布。在左后面,是一面镀金框的大镜子,这是印象派画家最喜欢画的东西,也是玛丽反复使用的。

这和正式的学术派画风正相反,对象并没有放在传统的黑色背景之中,人物也没有直视观众,她在忙于别的,在想着别的。她可以是任何人,而且似乎根本不知道周围有别人。

标题上也不写明被画对象的姓名,这幅画就叫《读费加罗报》,让人钦佩的是画得那么真实,那么不做作。一位美国艺术评论家写道:“看到一个穿着普通服装的普通人被画成这样,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我们想任何人……都不会不喜欢这幅绘制、明暗、剖析和构图都很好的画作的。”凯瑟琳·卡萨特本人十分高兴,觉得画上的她要年轻10岁。

玛丽有工作和家人,没有多少时间顾别的。她有了比以往更多的顾客和欣赏者。玛丽的父亲在把妻子凯瑟琳的画像运到儿子亚历山大在费城的住处时,写了一个便签:“这里的人们对画的评价意见一致——好。”

姐姐莉迪亚同意来当下一个模特,玛丽准备了一系列画像的第一步——莉迪亚在读报、莉迪亚在喝茶、莉迪亚在公园编织、莉迪亚在织锦架旁工作,背景都是私密、家庭、幽静、安全、安静的,没有一点儿外面的世界。

自从搬到巴黎之后,莉迪亚的身体越来越差。1878年,巴黎的医生说她可能得了肾小球肾炎,肾慢慢衰竭下去,但没有确诊。她母亲写道:“医生把我们吓傻了。似乎发现病因比治好病人更难……”很多时候,莉迪亚情绪低落,不想出去。在她感觉好些的时候,她让玛丽给她画像,这让她感觉自己有用。和母亲一样,和她在一起也让玛丽快乐。

玛丽也在画一个身着白色晚会礼服的小姑娘,躺在一个蓝色布艺扶手椅中,看上去对周围的事情一点儿也不感兴趣,甚至也不理躺在她旁边椅子上的一条小狗。她是德加的一个朋友的女儿。德加对玛丽的一切还是很感兴趣。在这幅画上,他建议她如何处理背景,“甚至对背景进行加工”。她后来承认,这为她的作品增色不少。

这一家人几乎完全按自己的节奏生活,不管巴黎不巴黎,他们的生活没有多大变化,和他们在费城一样。他们对巴黎的社交不感兴趣,对任何社交都不感兴趣。玛丽对这些没有耐心,他们在这些场合不舒服。他们和平时一样生活,凯瑟琳在写给儿子亚历山大的一封信中说:“我们……不认识任何聚居在这里的美国人,按常规,在家我们也不想认识他们……”至于玛丽的法国印象派的朋友,只有德加和贝尔妲·莫里索和他们有交往。

就像在萨金特的家里,除约翰之外别人都不做什么事情一样,卡萨特一家人除了坐着看看书报,或给玛丽当画像对象,或出去散步之外,也无所事事。而玛丽则努力工作着,心甘情愿地工作着,她后来说:“为了名和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