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17/40页)

过后他只记得她们连连不断的嬉笑声,记得女孩们似乎知道很多性知识。几年后在巴斯的一辆敞篷马车里,两名夫人挨在一起坐在他对面的座位上,他意识到连体姐妹的性知识肯定是因为她们有过性经验。那个男人是谁?是坎宁还是莫利纳?她们是莫利纳的情妇吗?

他们进行了一场“体力活儿”,整个过程中时而能听到咯咯的笑声,时而又陷入了古怪而全神贯注的沉默中。在肢体纠缠中,连体姐妹间能感觉到对方的愉悦:只要抚摸其中一个人的胸部,她俩都会呻吟出声。这场性爱持续了多久呢?久到他都对此感到厌烦了!她们好似病人般呼吸急促,她们在他耳边轻声细语或对他娇声斥骂,但顷刻间她们的动作又变得十分激烈。他一边配合着她们,一边希望这是一场不错的性经历,有一个得体的结尾。半小时后,安娜的珍珠项链突然断了,温热的珍珠像水银一样顺着她们的身体滑落进床单的皱褶里。姐妹俩惊声尖叫,然后跪在床单上拾珍珠,她们将捡起的珍珠含在嘴里。詹姆斯盯着她们看了一会儿,看着她们含着满嘴的珍珠,还不断翻寻散落在被窝里的珍珠。然后,他穿好晨袍,回到自己的房间。

另一天,天色尚早。那个胖男人坐在詹姆斯的床边,手里拿着一根蜡烛,身上带着雨水和白兰地的味道。

“我的神奇男孩最近过得如何?”

他伸出一只冰冷的手,碰了碰男孩的脸颊。

詹姆斯说:“连体姐妹是今天做分离手术吗?”

“是今天。”

“我可以在旁观看吗?”

“当然可以。”

“她们会死吗?”

“你何必担心她们的生死?不过,我倒是想剖开你的身体。我敢打赌,你的身体里肯定有很多秘密。如果手术台上的是你,孩子,你会说些什么话?我估计你会一动不动地闭着嘴巴。”

房门被推开了,坎宁先生探身进来:“本特利?”

“啊,坎宁,我就走。”

他们一起离开了。

男孩醒着躺在床上。

坎宁先生有间私人手术室,房内地面前低后高,后侧有一扇门能直接通往楼座的长椅,手术台在楼座的下方。莫利纳把画具夹在腋下和詹姆斯一同从后侧这扇门进到手术室内,坎宁请莫利纳帮忙做手术记录。但莫利纳似乎身体有些不适。他的呼气有臭味,拿炭笔时,他的手在颤抖。

坎宁穿着一件绣着银色玫瑰的白色绸缎外套,仿佛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坎宁的旁边,几位来自协会的绅士已经入座了,他们兴奋地交谈着,声音甚至有些刺耳。日光柔和地从天窗里倾泻而下,手术台是一张像厨桌一样光秃的木桌,上面有垫高女孩头部的木块。木桌周围摆着三盏高高的枝状大烛台,一名仆人拿着剪刀修剪灯芯。一盒盒木屑整齐地叠放在木桌旁边。

房间低处的门开了,进来了四名乐师。他们坐下来,摸出乐谱,检查乐器,好似他们最近才开始接触这些乐器。他们试探性地弹奏了几个音符,然后便安静下来。接着出场的是本特利先生和他的助手汉普顿先生,以及汉普顿先生的助手——门房卢特。他拿着一个大托盘,上面盖了一块布。坐在长椅上的绅士鼓掌欢迎他们,手术操刀者则回以整齐的鞠躬。本特利独自走到门边,开门将连体姐妹迎入手术室。掌声再次响起。姐妹俩穿着某种宽松的连体衣,中间的布料被裁开了,然后用缎带将两边系在一起。掌声变得更加热烈了。坎宁先生站起身,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莫利纳开始画素描,他的手速极快,炭笔与画纸摩擦出嘶嘶的响声。他似乎想将某些情绪藏进这些素描里。

姐妹俩抬头看了看楼座和长椅;看了看那些屈身向前的男人,他们脸上挂着殷勤的笑容,头上戴着刚刚撒过粉的假发,身上穿着光鲜亮丽的衬衫和精致上等的外套。坎宁的理发师给他们每一个人都刮了脸。连体姐妹眯着眼睛,神情有些恍惚,她们可能是被麻醉了,或者是喝醉了。看到詹姆斯时,她们似乎已经不认识他了。本特利握着安娜的手肘。卢特则站在女孩和门之间,仿佛打算随时切断女孩的逃跑之路。绅士们再次坐下来。坎宁做了一个手势,本特利点点头,把女孩带到木桌旁,让她们躺到桌子上,将木块垫在她们的脑袋下。卢特像魔术师一样从拳头里拉出来两条手帕,将它们分别盖在女孩的脸上,手帕随着女孩的呼吸快速地上下起伏。此时,遮住托盘的布已经被掀开了,露出闪闪发亮的刀具。本特利和汉普顿仔细挑选着盘子上的刀具,仿佛是打算从中买一把似的。卢特在一位乐师的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这位提琴手用脚打打拍子,接着整个手术室里都响起了动听的乐曲声,那正是镇上流行乐的前奏曲。操刀者拿起各自的手术工具,解开连体姐妹衣服上的缎带。本特利的手在女孩们的臀部上摸索着,他找到连接点后就将刀子插了进去。女孩的身体猛地往上抽搐,卢特和汉普顿马上将她们按到木桌上。房间里的温度突然升高了。割到第四刀时,女孩们才发出痛苦的尖叫声。莫利纳呻吟着将身子往后仰,詹姆斯的身子则往前倾。尖叫声大约持续了一分钟,接着刀口突然喷出一大股血,鲜红的血液如潮水一般涌过桌面,然后滴落到地板上。卢特朝其中一个木屑盒踢了一脚,想用它接住留下来的鲜血,但他踢得太用力了,鲜血反而从盒子侧面溅出来了。汉普顿在寻找被本特利割断的血管。他找到其中一条后就将这条血管夹住,想将其绑起来,但是血流不止。四位乐师已经不再互相配合,而是各自演奏自己脑海里仅存的音符。刀子自本特利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掉在地板上。他咒骂着从托盘里抓起另一把刀。他身上的围裙已经湿透了。詹姆斯转头看向莫利纳。他浑身无力且面色惨白,鞋子上有他自己的呕吐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