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罗热疑案[66]《莫格街凶杀案》续篇(第10/16页)

“那我们对《太阳报》的那篇文章又如何看呢?”我问。

“可惜那位作者不是一只天生的鹦鹉,不然他这篇文章倒可以使他在同类中显得出类拔萃。他仅仅是把别人已经发表过的消息评论一条一则地重复了一遍。他那种寻章摘句、东拼西凑的勤勉倒令人钦佩。他说‘被发现的物品遗留在那里显然至少已有三四个星期’,并‘毋庸置疑,这桩骇人听闻的凶杀案之现场已被发现’。《太阳报》所重复的情况其实远远不能消除我对这个问题的怀疑,以后我们将联系这个话题的另一部分再来审视这些情况。

“现在我们得来进行另一番探讨。你不会不注意到验尸进行得极其草率。诚然尸体的身份问题容易确定,或说本该不难确定,但还有另外一些要点需要弄清。死者是否遭到过任何抢窃?死者出门前是否戴有任何珠宝首饰?如果有,发现尸体时它们是否还在?这些重要的问题证词里只字未提,还有些同样重要的问题迄今也无人注意。我们必须凭自己的调查使自己信服。圣厄斯塔什的情况得重新审查。我对他这个人并不怀疑,但还是让我们有条不紊地来进行。我们得毫无疑问地弄清他关于那个星期天行踪的宣誓书完全属实。那种宣誓书很容易成为干扰视线的东西。但如果它内容属实,我们就可以把圣厄斯塔什从我们的调查中排除。不管他的自杀在发现他宣誓书有欺诈的情况下会多么值得怀疑,但若无这样的欺诈,那就绝非一件无法解释的事,我们就不必因此而转移正常分析的思路。

“从我刚才所提到的来看,我们应该抛开这幕悲剧的内情,而把精力集中到它周围的情况。在进行此类调查中,屡见不鲜的错误就是把调查局限于直接对象,而全然忽略那些间接的或伴随的情况。把证据和审议都限制在明显相关这一界线内,这是法庭的不当行为。而经验已经证明,而且一种真正的哲学也始终表明,真相的一部分或大部分往往存在于表面上与它无关的事物现象中。正是由于这个原理的精神实质,如果说不是由于它丝毫不差的字面意思,现代科学才决心去预测难以预知之事物。不过你也许不明白我这番话的意思。人类知识的历史一直不断地证明,我们许许多多极其有价值的发现都归功于间接的、偶然的,或意外的事件,以至于从任何发展进步的眼光来看,充分地而且是非常充分地去估计许多发明创造都将产生于偶然和纯粹的意外已经终于成为一种必然。对未来之展望必须以现实作为根据已经不再富于哲理。偶然已被公认为是这种根据之一部分。我们已经使偶然性成为绝对计算的要素。我们还把难以预料和难以想象的因素置入了学校中的数理方程式。

“我再重复一遍,所有真相之绝大部分产生于间接因素是确凿的事实;而正是根据这个事实所含有的原理之精神,我将把我们眼下的调查从别人已经调查过但毫无结果的事件本身转移到事件发生时它周围伴随的情况。当你去查清那份宣誓书的真伪之时,我将更全面地把你所研究过的这些报纸再研究一遍。迄今为止,我们还仅仅是勘察了一下我们要调查的范围。不过,要是在对这些报纸进行一番我所说的那种全面研究之后,它们还不能为我们提供能指明调查方向的要点,那这事就奇怪了。”

我按照迪潘的建议对那份宣誓书的内容进行了认真彻底的核查。核查结果证明宣誓书无伪,因而也证明了圣厄斯塔什清白无罪。与此同时,迪潘以一种在我看来毫无目的的精细,对各种各样的报刊资料进行了一番仔细的研究。一个星期之后,他把下面的这份摘记摆到了我跟前:

大约3年半以前,这同一位玛丽·罗热也曾从罗亚尔宫底层勒布朗先生的香料店里突然失踪,那次失踪也和这次一样引起过轰动。但她一星期后又重新出现在她通常站的柜台后面。她与平常相比别无二致,只是脸色隐约透出一种与平时不同的苍白。据勒布朗先生和她母亲说,她不过是去乡下看望了一位朋友。那件事很快就烟消云散。本报认为,这次失踪又是和上次一样的把戏。不出一星期,或许不出一个月,她又会回到我们中间。——《晚报》,6月23日,星期一。[83]

昨天一家晚报提到了罗热小姐前一次神秘的失踪。人们早已知道,在她离开勒布朗香料店的那个星期里,陪着她的是一名年轻的海军军官,而那名军官素以寻花问柳而闻名。据测是一场争吵使她幸运地重返家门。本报已获悉那名浪荡军官的姓名,他眼下正被派驻巴黎,但由于显而易见的原因,本报不能将此公之于众。——《信使报》,6月24日,星期二晨版。[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