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妈妈对战“烦人精” Part 01 Mom Versus the Gnats(第30/33页)

“应该是吧。”

“太棒了!得有人把西湖广场那边的情况讲给他听听啊。你知道喜诗会发免费品尝的样品对吧?好吧,那些讨厌的流浪汉就爱贪这个便宜。今天我在店门外排队等了三十分钟,排在我前面的都是些小混混和嗑药的,他们什么也没买,就是想拿不要钱的样品。拿了以后,又排到队尾去,继续拿。”

“那你以后就别去喜诗了。”

“我肯定不会再去了。但如果你在微软遇到沃伦·巴菲特,最好跟他说一声。要么他在时你就跟我说一声,我去跟他说。”

我什么都试过了,比如,用别的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或者不理会她,也求过她不要再说了,但什么方法都没用。而且,越让她别说她就越起劲儿,还能多咆哮个十分钟。我感觉自己像只被猎人追逐的动物,走投无路,无力反抗。

我要提醒你,在西雅图的最初几年,伯纳黛特要么是正怀着孕,要么是刚刚流产。所以在我看来,她这些情绪都是因为荷尔蒙不稳定所致,或者是宣泄悲痛的一种方式。

我鼓励伯纳黛特多交朋友,但又引起她一阵喋喋不休的抱怨,说她已经很努力了,但是没人喜欢她。

人们总是说,西雅图是个很难交朋友的城市,甚至戏称这里是“西冷图”。我自己倒是没经历过,但很多同事都说确有其事,跟这里很多人有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北欧血统有关。也许一开始伯纳黛特的确很难融入这个城市,但是现在都十八年了,她怎么还能这么不理智地对整座城市怀恨在心呢?

库尔茨医生,我的工作压力很大。有些时候的早上,我来到办公桌前,会觉得筋疲力尽,完全受够了伯纳黛特和她的口水。我后来都开始坐微软班车去上班了,这样就有借口提前一个小时出门,躲开她早晨的咆哮了。

我真的没想把这封信写这么长的。但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我变得有点儿多愁善感。我还是直接说昨天遇到的事情吧,就是因为昨天的事,我才写这封信的。

我当时跟几个同事走路去吃午饭,有个人突然指着一家药店,伯纳黛特在里面的沙发上睡觉。不知道为什么,她穿着个钓鱼背心。这特别奇怪,因为伯纳黛特一直都穿得很时髦的,而且觉得别人的时尚品位都很差(她指责起这个问题也是一套一套的,我就不跟您详说了)。我急急忙忙进到店里。叫了好一会儿她才醒过来,然后很肯定地说,她在等药剂师给她开氟哌啶醇。

库尔茨医生,不用我说您也知道,氟哌啶醇是治疗精神病的药物。我爱人是在看能开氟哌啶醇的心理医生,还是用某种非法途径去拿的药?我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我很警惕,重新安排了出差,和她一起吃了晚饭,就我们俩。我们在一家墨西哥餐厅见的面。点了菜以后,我马上提到氟哌啶醇这个话题。“看到你在药店的时候,我真是吃了一惊呢。”我说。

“嘘!”她正在偷听我们后面那一桌的谈话,“他们居然不知道玉米卷饼和玉米煎饼的区别!”她继续竖起耳朵听着,脸上的表情整个紧张起来。“哦,天哪,”她小声说,“他们连‘鼹鼠’都没听说过。他们长什么样子啊,我不想转过身去看,这样太明显了。”

“就是……一般人啊。”

“你什么意思,哪种人——”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迅速转了个身。“他们全身都是文身!怎么回事啊,不是很酷吗?从头到脚都是文身,却不知道玉米卷饼和玉米煎饼有啥区别?”

“今天的事儿……”我开口。

“哦,对,”她说,“和你一起的是不是有个‘烦人精’,盖乐街的?”

“苏-琳是我们组新的行政,”我说,“她儿子和比伊同班。”

“哦,天哪,”伯纳黛特说,“我算是完了。”

“什么完了?”我问。

“那些‘烦人精’一直很讨厌我。她会策反你的,叫你也不喜欢我。”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说,“没有人讨厌你——”

“嘘!”她说,“服务员过来给他们点菜了。”她向后靠着身子,向左斜过去,越靠越近,她的整个身体就像长颈鹿的脖子,一直伸到椅子都从她身下滑出去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全餐厅的人都扭头看过来。我跳起来去扶她,她站起来,把椅子摆正,又开始了,“你看到没,有个人胳膊内侧的文身,像一卷胶带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