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就是内森·祖克曼』(第9/19页)

“我清楚。”

“只要你清楚,那就是对的。”

“它是对的。”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都支持。我们从一开始就支持你。就像你爸爸常说的那样,不团结还能叫家吗?”

很明显,这事情不该问他。

亲爱的祖克曼先生:

七年前,我十三岁的时候,我读了第一本黄书。后来动了真格(七年里和同一个人),这种色情的(也是激发情感的)东西也就不太读了。去年冬天,那段感情了结了,我又重新开始读黄书,无非是为了忘却,为了记忆,为了逃避。有一段时间心情很是沉重,于是拿您的书来消遣。现在我觉得自己好像恋爱了一样。嗯,可能并不是爱,而是某种强烈的感情。祖克曼先生(斗胆叫您内森好吗?),您着实提振了我的情感——同时也让我的词汇量突飞猛进。算我疯了吧(我的朋友们称我是疯子茱莉亚),叫我文学追星族也行,可您确实打动了我。您就像我的心理医生一样——而且每次治疗才八点九五美元。眼下,人们相互交流时用得很多的是诸如悲伤、愧疚、憎恨等词语,而我觉得我要对您,对您的睿智,对您的巧思以及您所代表的一切表达我的感激、钦佩和爱慕之情。

哦,是的,还有最后一个促使我给您写信的原因。您愿意一时兴起,陪同我去欧洲吗?譬如说在学校放假期间?我对瑞士挺熟的(我在最大的瑞士银行有个秘密户头),而且很乐意带您去体验瑞士一些不可思议的动人经历。我们可以去参访托马斯·曼的晚年故居。他的遗孀和儿子还住在那儿,是在苏黎世州一个名叫吉锡贝格的镇上。我们可以去参观著名的巧克力工厂,一流的瑞士金融机构,去参观雪山、湖泊和那个让夏洛克·福尔摩斯丧命的瀑布——我还用再多说吗?

不是很痴狂的茱莉亚

户头 776043

亲爱的茱莉亚:

我也不是很痴狂,于是不得不拒绝你的邀请。我确定你完全无害人之心,可是这是个奇怪的时代,或许在瑞士不是这样,但在美国的确如此。你听上去是如此友好而真挚,更别提顽皮和富有了,故而本人多么希望能对你比较友好。可是恐怕你得在没有我的陪伴下参观巧克力工厂了。

你的,

内森·祖克曼

银行信托公司 4863589

亲爱的内森:

对我的不辞而别我深感难过,可是当命运换马时,骑手焉能奈何。

这是封实实在在的信,来自一个他认识的人。信的署名是“C”。他从废纸篓里捡出信封。是几天前从哈瓦那寄来的。

亲爱的内森:

对我的不辞而别我深感难过,可是当命运换马时,骑手焉能奈何。于是我来到了我现在待的地方。玛丽以前一直希望我们能见面,我也一直觉得我认识你的那一刻——无论多么短暂——让我的一生变得丰满。

模糊的回忆,除了回忆一无所有。

C

“模糊的回忆,除了回忆一无所有”,这是叶芝的诗;“当命运换马”,这是拜伦的诗。另外,他毫不客气地想,这看上去像是写了可以寄给很多人的通函。就连那个亲昵无比的“C”也不像是真心实意的。“C”指的是西泽拉·奥谢,她拥有荧屏上最轻柔、最悦耳的嗓音,她那脉脉含情的气息如此忧郁而性感,以至于一个华纳兄弟的智者将票房奇迹归功于“她身上汇聚着的整个民族的悲情,和一对迷人的乳房”。两周前,西泽拉离开位于康涅马拉(6)的家来到纽约,她的经纪人在电话里邀请祖克曼与西泽拉共进晚餐。又一件因《卡诺夫斯基》而得的礼物。她指名道姓邀请了他。

“宴会上的人你也都认识,”安德烈说。

“而且你应该认识西泽拉,”玛丽告诉他。“早就该认识了。”

“为什么?”祖克曼问道。

“哦,内森,”玛丽说,“可别因为她是大众性感偶像就嗤之以鼻。您也是啊,或许您没有听说而已。”

“别被美女吓坏了,”安德森说,“或者是媒体。每个人都有发狠或害羞的时候,她没什么可怕的。她为人十分谦逊,温文尔雅,冰雪聪明。她在爱尔兰时,白天烹饪、园艺,晚上坐在炉旁读书。在纽约的时候,她喜欢去公园散步或者出去看场电影。”

“她遇人不淑,”玛丽说,“那些男人真该杀。好好听我说说你和女人之间的事,内森,因为你跟她一样婚恋不幸。我看着你错配三次了。你娶了该死的跳舞小妖精,你动动小指头就能弄死她;你又娶了神经质的交际花,她背叛了她的阶级;据我所知,你的最后一任简直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大众圣人。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挑中那位院长嬷嬷的。在你心里也有些院长嬷嬷的特质吧,不是吗?或许这就是你要的效果。避着犹太佬,比清教徒长老还要不犹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