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讲鼻子边上有个赘疣的先生及一个内容可怕的沙丁鱼罐头盒(第24/25页)
“没有哪一个,柯连卡,没有哪一个,我亲爱的,历法——是零……”
尼古拉·阿波罗诺维奇心灵的可怕内容,像嗡嗡响的陀螺,它不安地在转动(在心脏的那个部位):它在鼓胀和扩大,好像觉得心灵的可怕内容——一个圆圆的零——变成了一个令人难受的球;原来,骨头被炸裂成了碎片——这就是逻辑。
这是一场可怕的审判。
“啊呀,啊呀,啊呀,什么叫‘我是’?”
“我是?零……”
“那么,零呢?”
“这个,柯连卡,是一枚炸弹……”
尼古拉·阿波罗诺维奇明白了,他——不过是一枚炸弹;而且,崩裂了,啪的一下瘪了;在那个刚才从靠背椅上出现一个像尼古拉·阿波罗诺维奇的人及这时显出一个损坏、打破了的外壳(像蛋壳)的地方,划过一道闪电般的曲线,正落在黑黝黝的地区波涛上……
……
这时,尼古拉·阿波罗诺维奇从梦中清醒过来,他哆哆嗦嗦发现自己的脑袋正搁在沙丁鱼罐头盒上。
于是跳了起来,一个可怕的梦……可是怎么可怕?记不起那梦了。童年时的可怕情景回来了:正从一个小点儿变成庞然大物的彼波·彼波维奇·彼波,显然到时候那边已经安静下来——在沙丁鱼罐头盒里;老早就有的童年的梦呓又返回来了,因为——彼波·彼波维奇·彼波,一个包含可怕内容的小点儿,就简简单单是党的一枚炸弹——它的分针和秒针正令人听不到地嘀嘀嗒嗒响着;彼波·彼波维奇·彼波将不断扩大开来,扩大开来,扩大开来。彼波·彼波维奇·彼波也将崩裂:一切都将崩裂……
“我怎么……在说梦话?”
他的脑袋里又快得可怕地转动起来:怎么办?还剩一刻钟,把钥匙再拧转过来?
他把小钥匙又拧转了二十下,那边小洋铁罐头里也有什么东西咔嚓嚓地响了二十下。老早就有的梦呓短时间内消失了,以便早晨像个早晨的样子,而白天依然会是白天,傍晚——依然会是傍晚;在夜晚行将结束的时候,钥匙的任何动作都没法使任何东西延缓期限:类似那样的事件一定将发生,由此墙壁将倒塌,照得一片紫红的天空将炸裂成碎片,它们将同喷向一个暗洞洞的原先黑暗处的血混合成一体。
第五章结束
(1)题词出自亚·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第六章连斯基的诗。——原注
(2)“旁边的……巨人”,是主人公幻觉中的彼得一世。
(3)“制止激情的波涛……”是俄国作曲家米·格林卡(1804—1857)的抒情歌曲《疑惑》(1838)中的一句。——原注
(4)主人公对彼得一世的铜骑士的这个情节和普希金的长诗《铜骑士》里主人公叶甫盖尼对彼得一世的铜像的态度十分近似。
(5)即当时俄罗斯帝国的国旗。
(6)“尼古拉”一词,原文为法文。
(7)俄尺等于71公分。
(8)“小游戏”一词,原文为法文,指一种沙龙小游戏,包括做限韵的打油诗、即兴诗、讽刺短诗、字谜、给绘画新作题词等。
(9)原文为法文。
(10)彼波·彼波维奇·彼波是小说作者根据自己童年时代的拉丁文老师塑造的一个受折磨者的形象,那位老师受某种难以形容的恐惧折磨达七年之久,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11)“既定之规”原文为拉丁文。
(12)达尔玛塔拉,七世纪后半期印度哲学家、逻辑学家;达尔玛基尔吉,七世纪印度佛教学派最伟大的逻辑学理论家,他写的七篇逻辑论文被认为是该学派的基础作品。——原注
(13)这是个文学典故: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长篇小说《卡拉马佐夫兄弟》里,魔鬼和主人公伊万交谈时肯定“地上空间有零下一百五十度的严寒”。
(14)“周期性”一词的词根和古希腊语中的“时间”词根相同,所以主人公在幻觉中看到“周期性地启动着……的嘴唇”的形象,便联想到时间。——原注
(15)公元前1122至前249年中国周朝的正式名称。——原注
(16)萨图尔努斯,天文学中的“土星”,象征古罗马神话中的农业老神,名字意义为“播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