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贴身男仆的分外事(第4/4页)
伯特伦忍无可忍。不久之前,我还优哉游哉地绑床单,打算一个华丽的退场,基本上是漫不经心,从容不迫。这下子我立刻加快速度,心里明白,任何闲适从容都不必考虑了。接下来的三十秒,热锅上的蚂蚁简直可以跟我学两招。
记得曾经在报纸上读过那种“趣味专栏”,题目之一就是:“假如房子着火了,你第一个救什么?”要是记得不错,选项之一是小婴儿。另外还有一幅价值连城的画作,以及——好像是卧病在床的姑妈。反正选择包罗万象,目的就是要大家皱起眉头,从各个角落全面考虑。
但眼下不必犹豫,我立刻放眼寻找我的班卓里里,然后猛然想起,之前我把琴留在客厅里了。这下我大惊失色,大家可想而知。
唉,就算是为了我那件不离不弃的乐器,我也绝不会冒险奔下客厅。此时此刻,我是否会成为烤酥肉的问题都悬而未决,因为角落里那团明媚的火焰蔓延得可是不小。我遗憾地叹了口气,匆匆奔到窗户前,下一刻,我已然像甘露一样降下尘世。
是甘露还是甘霖来着?我总是记不得。
吉夫斯准知道。
我一个漂亮的着陆,悄无声息地穿过树篱,也就是我家后花园和沃尔斯警长家那小块自留地的分界处,一口气跑到一处林子里,估计此地离如火如荼的事故中心有半英里远吧。天空映得一片通红,远远就能听到当地消防队奔赴救援的动静。
我找了块树桩坐下,准备评估一番此刻的处境。
我记得有位仁兄,每当情况堪忧,就会列个单子例数“赢面”和“赔面”,好看清楚状况,衡量总体是好是坏。是鲁滨逊还是谁来着?反正是有这么个人,而我一直觉得这个想法很可取。
所以我就如法炮制。当然是在脑子里数的,我还要眼观六路,以防有追兵赶来。
思路如下:
老天,这个论点好像还没有一个“赔面”能驳斥。我又彻彻底底地回顾了一遍,思来想去,考虑了五分钟,发现“赔面”果真被将死了。被我打败了,输得哑口无言。
当然了,我略一沉吟,从一开始我就该想到的。这么一琢磨,这还不是明摆着的吗?这会儿吉夫斯肯定回到公馆了,我只要赶过去,联系上他,他就会端着华贵的托盘,呈上好几磅黄油呢。不仅如此,他还能解我另一个燃眉之急,垫上回伦敦必要的车费,甚至还有结余,可以在车站的自动售货机上来一包牛奶巧克力呢。一切简直易如反掌。
我从树桩上站起身,信心满满地往公馆进发。这么说吧:在生命的赛跑中,我一时迷失了方向,但很快就摸回了主路,估计才用了一刻钟,我就站到了公馆后门前,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一位身材娇小的丫头——我猜测是位帮厨女佣吧——她一看到我,先是瞪圆了杏眼,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接着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并应声倒地,开始满地打滚,还用鞋跟在地面上跺来跺去的。至于她有没有口吐白沫,我还真说不准。
[1] 指威廉·英奇(William Ralph Inge, 1860—1954),圣保罗教堂教长(1911—1934),因为思想悲观,被称为“忧郁教长”(The Gloomy De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