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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就按照你想的去干吧,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行,太好了。我不想占用你太多的时间……你明白吗,我只想征得你的同意,知道吗,这就是我要说的。”
“你不要有太多的顾虑。”
“好的,我明白了。”
“那就好……”
“等等,还有件事,我忘了问你啦……”
“嗯?”
“是贝蒂,她想打通一两堵墙。”
“……”
“你在听我说吗……你知道当她脑子冒出一个主意的时候,她会怎么做。总之我想对你说,这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像你想的那样,这不是什么大工程。只不过是一些小活儿……”
“看你说的,不值一提的小活儿。这可不算是小事情……要把几堵墙推倒,其程度远远超过小活儿了。你们可真会说笑啊……”
“埃迪,听我说,你是了解我的,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儿,我是不会来麻烦你的,你知道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吗,埃迪,你知道一粒灰尘可以改变整个世界吗……想想看,这些隔墙就像是一道竖起的屏障,阻挡在我们与阳光普照的林中空地之间。你不觉得让那些荒谬的屏障继续留在那儿,是对生活的一种嘲弄吗?当你因为一些危险的石头,从而要绕过所要到达的目标时,你不觉得害怕吗?埃迪,你难道没有发现,生活中到处充满了令人恐惧的象征吗?”
“那好,你们干吧。不过一定要小心……”
“别担心,我可不是疯子。”
当我挂断电话的时候,贝蒂正在瞧着我,她的脸上露出一丝菩萨般的微笑。我发现她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光芒,这可以追溯到人类的远古时代,那时男人们流着汗、大声呼喊着,为他们的女人开凿出一个可供藏身的洞穴,她们微笑着站在旁边的树荫里。从某种程度上说,想到我能满足这一产生于远古时代的需求,我感到很高兴。我觉得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是在为人类浩瀚的长河奉献出个人的一滴水。更何况一桩小活儿是不会把人累垮的,而且现在如果不会在电锯和电钻柜台碰到一个搞促销的家伙,那真是见鬼了。这能让人鼓足勇气,至少可以解决架子之类的木工活。其中的秘诀,就是小心不要被推销员的花言巧语弄得头脑发热,失去理智。
“好吧,现在,你总该满意了吧?”我问。
“是的。”
“你不觉得肚子饿吗?”
我们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电视上播的一部恐怖片,一些家伙从坟墓里钻出来,发出恐怖的叫喊,他们在夜色中四处逃亡。快结束的时候,我开始打瞌睡,甚至睡了几秒钟呢。当我再把眼睛睁开时,可怕的场景还在继续,他们在空旷的街头发现一个老女人,把她的一条腿吃掉了。他们长着镀金的眼睛,在看着我剥香蕉皮。我们一直等到他们中所有的人全都被火焰喷射器烧焦,然后才去上床睡觉。
我们把沙发坐垫搬到卧室里,我发誓明天早晨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去买个床垫,我拿自己的脑袋向天发誓。我们默默地铺好了床,床单都已经洗过了,当床单搅动着屋内的空气,像降落伞一样落下来的时候,竟然干净得一尘不染。我们终于可以放心地睡了,完全不必担心有被病菌感染的危险。
一大早,我就听见有人在砰砰地敲门。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因为我看见黎明时苍白的微光,羞怯地徜徉在窗户后面,而且闹钟的表面依然闪着亮光。我必须得起床了,虽然我觉得肚子不大舒服,但是我还是迅速地穿好衣服,小心翼翼地没有吵醒贝蒂,自己先下楼了。
我打开了门,早晨的寒风让我打了个寒战。一位老人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头上戴着一顶大盖帽,大概有两天没刮胡子了,他笑眯眯地看着我。
“嗨,希望没有打搅你休息,”他说,“是你把床垫扔到垃圾桶上的吗?”
我发现在他身后有一辆运送垃圾的自动装卸车,正在缓缓地移动着,上面安装着橘红色的旋闪灯。我终于把它与老人联系到一块儿了。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不会运这种东西,我们甚至都不想听人说起它。”
“那么,我应该怎么办呢?把它切成一块块的,然后每天吃下去一块吗?”
“我怎么知道。毕竟,这是你自己的床垫,不是吗?”
街上空荡荡的,一片寂静。白天似乎在伸展着四肢,就像一只从安乐椅上跳下来的猫一样。老人点了一支香烟,烟头上闪着火光。
“我明白这会使你感到厌烦,”他接着说,“我可以站在你的角度去想,没有什么比扔掉床垫更让人头疼的了……但是博比发生事故后,我们不想再去碰这种东西了。更何况,那个床垫也是完全一样的,我仿佛又看到博比把它装进汽车的翻斗里,接着五分钟之后,他的胳膊就被炸飞了。你能想象那种可怕的场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