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5/8页)

“无耻的谎言,约里克·利夫希茨!再过一会儿,你就会告诉我,你无比高尚,你从心底原谅了我。你怎么不改变一下,去看看你的这张嘴脸呢?你诚实一点吧,想想宾尼是谁,你千方百计要杀他——正如你所说的,千方百计——你现在别想否认!就像你杀了我一样,就像你正在杀害约尼一样,你故意避开谈他,一直讲宾尼的话题,以此来折磨我,别以为我注意不到这一点。但是我不会让你开心的。你得考虑考虑约尼,而不是考虑历史。这可不是什么研讨会或工党会议。我不会让你在这儿扮演殉道者。噢,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殉道、你的假仁假义是为了什么目的。好,你可以拿着你的道德正义和你对历史的贡献,并把它们到处散发!可我蔑视它们,就像你这些年来在我墓边唾弃我、践踏我一样。现在你先别回答,这是为了你好。要不你让那卑鄙小人在明天中午以前把东西收拾好,要不你就免不了会非常吃惊。国内的收音机和报纸都会争相报道,信不信由你,在那么多人当中,偏偏约里克·利夫希茨的妻子往她自己身上扔了一个火把——除非相反的事情发生了,她朝国家大人物身上扔了一个火把。我告诉你,约里克,这就是下场,国家大人物先生——是你的,不是我的,因为在我身上早已经发生过了。举国上下都会蜂拥到过道里,喘着气说:‘什么,那就是我们的道德楷模?那就是我们的模范领导人?那就是大众良知的化身?那个残忍的杀人犯?’我警告你,你会臭名远扬的,你们政党甚至不愿意用一根十英尺长的杆子碰你一下,我会让你臭气熏天。而你所能做的就是坐在这儿,像那个意大利杀人犯那样织着袜子,直到像只病狗一样死去,如同我一样。我会在你的葬礼上跳舞,就像很久以前你在我的葬礼上跳舞一样。之后你在会议上、集会上,鬼知道还有什么地方,和那帮娘儿们混在一起。我不会提任何人的名字的,但总有哪个小姑娘告诉我,阁下和某某人姘居了两个星期,和某某人过了两夜,在这次提名和那次投票之间他像畜生一样只给了某某人半个小时,别以为我不知道。只要泼一点酸性物质在你那张出了名的脸上就行了——除非我不把它泼到你脸上,而自己把它喝了,尽管普通安眠药片也有同样的效果。看你还敢不敢对我说‘哈瓦,别叫’。如果你再说一遍,我可真要叫了——我并非要大喊大叫,其实我可以很轻易地和一些大众杂志进行一次名人会谈。他们可以称之为‘利夫希茨的生活内幕’或‘工党良心的私生活’。

“到明天中午十二点以前你还有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你必须做出决定,并采取行动。记住我对你的警告。你现在别企图用你的‘第一点’和‘第二点’来回答我,就算你不用‘第一点’和‘第二点’,我也没时间听,教育委员会的会议我已经迟到了。所以,不要在你脑袋里整理答案。约里克·利夫希茨,我建议你今晚安安静静地坐下来,仔仔细细地想一想——每当你手头有政治难题时,你总是善于这么做的。你的药放在冰箱的蓝瓶子里,别忘了十点半要喝两汤匙,记住要装满一汤匙,而不是半汤匙。你的止痛片放在浴室的药橱里,别忘了要多喝茶。我十一点半回来,最迟十一点三刻回来。别等我,你看看报纸就睡好了。不过,你先要好好想一想,不是想怎么回答我,我知道我也许把事情说得严重了一些,而是想想任何一个不愿意让自己儿子受苦的真正的父亲早就该做些什么。我确信,像以往一样,你这次还会找到一个得体的、老练的、明确的解决办法,不至于引起任何不快。晚安。天哪,我真的要迟到了。你别想碰白兰地,记住医生对你说的话。一滴也甭想。你也知道,我已经在瓶子上画了一道线。你最好拿着报纸上床,而且你也不该抽这么多香烟。再见。我会给你把浴室的灯留着的。”

哈瓦一走,约里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拖着步子走到书架旁,小心地够到了白兰地的瓶子,狡猾地研究着瓶上的标记,若有所思地闭了会儿眼睛,脸上挂着嘲弄般的悲哀的笑容,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满杯白兰地。他把杯子放在桌上,然后拿着瓶子走进厨房,灌上自来水,一直灌到哈瓦用铅笔标出的记号。他回到书桌边,打开记事本写道:看看吉特林。核查临时工规定。补偿?保险?然后他又加上:让尤迪代替他接管拖拉机库?他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又啜了一口酒,跟着又喝了两大口。最后,他在信笺上平稳地写了起来,信笺的右上角印有“以色列·利夫希茨办公室”:

本耶明·托洛茨基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