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风(第17/22页)
“包括我的账单和你的信件。”
“没错。但警察对于这样的事情一般都还是通情达理的——除非你有巨大的新闻价值。如果你没有的话,我猜我最多进局子吃几顿陈年热狗,就能蒙混过关。但如果你有的话——这就说到了第二件事上。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我等待了许久才等来答案。而当答案终于到来时,我并没有我原先料想的那般吃惊。突然间,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合乎逻辑。
“弗兰克·C·巴萨利,”他说道。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俄国姑娘为我叫来一辆出租车。我离开时,对街的那场派对依然在尽情挑战派对所能达到的极限。我发现那栋房子的四面墙依然没有倒。真可惜。
6
我刚一打开伯格伦德公寓那扇上锁的玻璃大门,就嗅到了警察的气味。我看了一眼手表。这会儿快到凌晨3点钟了。在门厅的幽暗角落里,一个男人正坐在一把椅子上打盹儿,报纸遮住了他的面孔。一双大脚从椅子下面伸出来老长。报纸一角被掀开一寸,然后又落了回去。此后这个男人便再没有其他动作了。
我穿过门厅走进电梯,乘到我自己的楼层。我轻手轻脚地走过楼道,打开我那间公寓上锁的房门,把门推开,伸手去摸屋里的电灯开关。
不知何处的一根拉线开关咔哒一声响,安乐椅边的一盏落地灯发出刺眼的光芒,落地灯前面立着那张牌桌,桌面上依然散落着我的那些棋子。
卡普尼克正坐在那里,咧嘴笑着,笑容僵硬,让人很不舒服。伊巴拉——那个黝黑的小个子——坐在我左手边的屋子另一头,和卡普尼克面对面。他沉默不语,似笑非笑,和之前一模一样。
卡普尼克又露出几颗马齿一般的大黄牙,说了句:“嗨。好久不见啊。出去找姑娘啦?”
我关上门,摘掉帽子,慢吞吞地擦了擦后脖颈,擦了一遍又一遍。卡普尼克依然咧嘴笑着。伊巴拉的那双柔和的黑眼睛只是望着空气。
“坐吧,伙计,”卡普尼克拖腔拖调地说。“自在点儿,就当这里是你家吧。我们有话要好好聊一聊。天啊,我真讨厌大半夜的还要出来当侦探,”他说,“你知不知道你这里一滴酒都没有了?”
“我早该猜到了,”我说道,背靠着墙。
卡普尼克依旧咧嘴笑着。“我一直讨厌私家探子,”他说,“但我以前一直没能逮到像今晚这样的机会,来好好收拾他们当中的一个。”
他懒洋洋地伸手从椅子边上捡起一件印花波蕾若短外套,往牌桌上一扔。接着他又伸手一捞,将一顶宽边帽摆在了衣服边上。
“我敢打赌,这两样东西穿在你身上一定好看,”他说。
我抓住一把直背椅,把椅子转了个个儿,骑在上头,双臂交叠架在椅背上,望着卡普尼克。
他站起身来,动作异常缓慢——一种处心积虑的迟缓——穿过房间,站在我面前,捋着外套。突然,他抬起右手,给了我一记耳光——结结实实的一耳光。我的脸上一阵刺痛,但我没有动弹。
伊巴拉望了望墙,又望了望地板,然后继续望着空气。
“你可真丢人,伙计,”卡普尼克懒洋洋地说,“居然如此对待这么漂亮的高级货——团成一团塞在你自己的旧衬衫下面。你们这些下三滥的私家探子真让我恶心。”
他站在那里,俯视了我片刻。我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我直视着他那双呆滞无神的醉鬼眼。他垂在体侧的那只手握成了拳头,接着他一耸肩,转过身去,回到了安乐椅边上。
“好吧,”他说。“剩下的菜咱们待会儿再上。你是从哪儿弄到这两样东西的?”
“它们属于一位女士。”
“哎哟哟。它们属于一位女士。你可真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蛋!我来告诉你它们属于哪位女士。它们属于沃尔多在对街酒吧里到处打听的那位女士——两分钟后,他就挨了两粒让他吃不太消的枪子儿。还是说,这档子事儿让你一不小心给忘了?”
我一言不发。
“你自己对她也很好奇,”卡普尼克不依不饶地讥讽道。“可你很聪明,伙计。你骗过了我。”
“这一点并不能证明我很聪明,”我说。
他脸上突然一阵抽搐,眼看就要从椅子上起身。伊巴拉哈哈笑了,笑声突然又轻柔下来,几乎是压着嗓子。卡普尼克的目光攸地扫到了他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然后他再度面对我,眼神空洞漠然。
“这黑皮佬喜欢你,”他说。“他觉得你挺好。”
伊巴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却并没有别的表情来取代它。完全没有。
卡普尼克说:“你其实一直都知道那个妞儿是谁。你也知道沃尔多是谁,住在哪里。你还知道这个沃尔多干掉了另一个家伙,正准备跑路,只是这个娘们儿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所以他急着要在上路前见她一面。只是他再也没机会了。一个名叫阿尔·泰西罗,从东部过来的老劫匪了结了沃尔多,也就顺带了结了这场约会。于是,你就和那个姑娘遇上了,你藏了她的衣服,让她快跑,然后把嘴巴闭得紧紧的。像你这种家伙就是靠这种办法挣钞票的。我说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