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黄衣的国王(第12/23页)

“你自己也是个狠角儿,开俄萨小姐——在某些事情上。”

她一言不发。她的脸色有一点发白,而且不是一般的冷硬。

斯蒂夫喝完了杯中酒,把椅子往身后一推,伸手抓起帽子。他站起身来。“谢谢你的酒,开俄萨小姐。现在我也见到你了,我就更期待能再度听你一展歌喉了。”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一本正经了,”她说。

他咧嘴一笑。“再见,德洛丽丝。”

“再见,斯蒂夫。祝你好运——在侦探的道路上,我是说。如果我听说了什么——”

他转身而去,在一张张桌子间穿行而过,出了酒吧。

5

这是一个凉爽的秋夜。好莱坞和洛杉矶城的灯火冲他眨着眼。探照灯的光束搜索着无云的夜空,像是在寻找轰炸机。

斯蒂夫从停车位里取出了他那辆敞篷车,沿着日落大道一路向东。在日落大道和费尔法克斯区路口,他买了一份晚报,靠路边停下车,读了一遍。报上只字未提考特街118号。

他继续开车前行,在旅馆边上的一家小咖啡店里吃了晚饭,然后去看了场电影。看完电影,他又买了一份家庭版的《论坛报》——一份晨报。他们上报了——两人都上了。

警方认为,掐死那个姑娘的可能是杰克·斯托扬诺夫,但姑娘生前未遭强奸。她据称是一名速记员,暂时失业在家。报上没有登她的照片。但有一张斯托扬诺夫的照片,看上去像是经过了警方的处理。警方正在寻找一名男子,就在斯托扬诺夫被枪杀前两人曾有过交谈。好几个人声称,那是一名身着深色外套的高个儿男子。这就是警方掌握的全部特征描述了——或者是他们透露出来的全部信息。

斯蒂夫咧嘴苦笑了一下,在那家咖啡店里喝了杯睡前咖啡,然后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现在离11点还差几分钟。就在他打开门锁的时候,电话响了。

他关上门,站在黑暗中,回忆着电话究竟在哪里。接着他径直走了过去,坐进一把安乐椅里,伸手从一张小桌子的下层搁架上抓起电话。他把一体式话机贴到耳边,说了句:“喂?”

“是斯蒂夫吗?”电话里传来一个圆润、沙哑的声音,低沉,带着颤音,语气中有一丝紧张的意味。

“是的,我是斯蒂夫。我能听到你。我知道你是谁。”

一阵干巴巴的轻笑。“你到底是当侦探的料啊。看来我是要请你接下你的第一个案子了。能否请你到我这儿来一趟?地址是伦弗鲁街2412号——是北街,没有南街——方廷街过去半个街区就是了。这里是片平房大院。我的房子是后面的最后一间。”

斯蒂夫说:“好的。没问题。出什么事了?”

片刻沉默。旅馆窗外的街道上响起了刺耳的车喇叭声。一辆汽车转过街角上山而去,一片白光浪头般地涌过天花板。那个低沉的声音又开口了,语速异常地缓慢:“莱奥帕尔迪。我甩不掉他。他——他在我的卧室里晕倒了。”接着是一阵细声细气的笑声,和那个嗓音根本就不协调。

斯蒂夫紧紧地攥着电话,手都攥疼了。他的牙齿在黑暗中咔哒作响。他用一种沉闷、冷淡的声音没精打采地说:“好吧。我得收你20美元。”

“没问题。抓紧点,拜托了。”

他挂上了电话,呼吸沉重地坐在黑暗的屋子里。他把帽子朝脑后推去,又恶狠狠地往前面一拽,哈哈大笑起来。“天啊,”他说。“这种姑娘。”

伦弗鲁街2412号并不完全是平房大院,而是一排六栋的平房,彼此错开。房子全都是一个朝向,但其空间布局使得没有哪两户人家的正门会彼此对视。房子后面有一堵砖墙,砖墙后面是一座教堂。屋前是一长条平整的草坪,洒满银色的月光。

正门前有两级台阶,门两边挂着灯笼,猫眼前面装着铁格栅。他敲敲门,铁格栅开了,一张姑娘的脸孔朝外张望着。那是一张橄榄形的小脸,一张双弧形的嘴巴好似丘比特之弓,两道弯眉精心修过,棕色的秀发微微拳曲。那双眼睛就像两只闪亮的新鲜栗子。

斯蒂夫丢下烟头,踩了一脚。“我找开俄萨小姐。她在等我。我是斯蒂夫·格雷斯。”

“开俄萨小姐休息了,先生,”姑娘的嘴唇撇了一下,隐约透出一丝傲慢。

“够了,丫头。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她在等我。”

格栅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他等待着,目光顺着月光下那道窄窄的草坪朝街上望去,一脸怒容。好吧。就这么着了——哎,为了20块钱,在月光下开车兜一圈风也值了。

门锁咔哒一声开了,房门大敞。斯蒂夫从女仆身边走过,进了一个温暖惬意的房间,里面装点着老式的印花棉布。灯具既不旧也不新,数量充足——而且位置都恰到好处。一道嵌着镶板的铜屏风后面有一个壁炉,边上摆着一张长沙发,角落里有一台吧台式收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