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黄衣的国王(第18/23页)

“是谁把它标为‘待清扫’的?”

基兰那双闪闪发亮、深不可测的大眼睛转了一下,然后一动不动了,看上去十分古怪。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斯蒂夫说:“原因在这里。莱奥帕尔迪在815房,两个姑娘在811房。中间只隔着813。不管是谁,只要手里有总钥匙,就能进813,把两边连通门的门闩都拉开。这样,只要811和815里的人把各自的门闩也拉开,他们就能打通出三间套的套房了。”

“那又怎样?”基兰问道。“我们给人坑走了4块钱,对吧?嗨,这种事情总有的,比我们更高级的酒店也碰到过的。”他的眼神这下又昏昏欲睡了。

斯蒂夫说:“米勒可以办到。可是,该死,这根本解释不通。米勒不是那种人。为一块钱的小费,冒砸饭碗的风险——呸。米勒可不会为了点小钱就做皮条客。”

基兰说:“好吧,警官。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811房里的一个姑娘身上带了把枪。莱奥帕尔迪昨天收到了一封威胁信——我不知道他是在哪儿收到的,又是怎么收到的。不过,他没有被吓住。他把信撕了。我就是这么知道的。我从他的废纸篓里把碎纸片拣出来了。我猜莱奥帕尔迪的手下都退房了吧。”

“当然。他们搬去了诺曼底酒店。”

“打电话给诺曼底,要求和莱奥帕尔迪通话。他如果在那儿,肯定还在喝酒呢。估计是和一伙人在一起。”

“为什么?”基兰平和地问道。

“因为你是个好人。如果莱奥帕尔迪接了——你就挂电话。”斯蒂夫顿了一下,用力捏了一把下巴。“如果他出门了,你看看能不能问出他去了哪里。”

基兰直起身来,又久久地、平静地望了斯蒂夫一眼,走到镶着卵石的屏风后面去了。斯蒂夫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听着动静,一只手在胁下紧紧握成拳头,另一只手无声地轻叩着大理石台面。

过了大概三分钟,基兰回来了,又把身子倚在台子上,开口道:“不在。他的套房里面在开派对呢——他们开了间大套房给他——声音很吵。我跟一个还算清醒的家伙通了话。他说莱奥帕尔迪10点钟左右接了个电话——是个姑娘。他打扮臭美了一番出门去了,那家伙说的。可能要赴一场香艳的约会吧。这伙计的脑子刚好晕乎得愿意告诉我这些。”

斯蒂夫说:“你真是个好哥们儿。真遗憾我不能把后面的事情告诉你。哎,我还是挺喜欢在这里工作的。况且工作也不多。”

他动身朝门口走去。基兰等着他把手搭在黄铜门把上,这才开口叫了一声。斯蒂夫转过身,慢吞吞地走了回来。

基兰说:“我听说莱奥帕尔迪朝你开了一枪。我猜这件事之前怕是没人留意,也没有人报告。我看彼得斯一开始是没有完全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直到他亲眼看到了815房里那面镜子。要是你还愿意回来的话,斯蒂夫——”

斯蒂夫摇摇头。“谢谢你能想着我。”

“还有,听说了这件事后,”基兰接着说道,“我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两年前,一个姑娘在815房里开枪自杀了。”

斯蒂夫猛地直起身子,差点没跳起来。“哪个姑娘?”他几乎是在大喊。

基兰看上去像是吃了一惊。“我不认识。我也不记得她叫什么了。就是一个永远被人欺负的姑娘,最后终于受够了,想要死在一张干净的床上——独自一人。”

斯蒂夫伸出手,一把抓住桌对面基兰的胳膊。“酒店档案,”他尖声叫道。“剪报——上过报的事情那里面都有。我要看剪报。”

基兰紧盯着他,盯了许久。最后他说道:“不管你在玩什么游戏,小子——你都玩得够小心翼翼滴水不漏的。这一点我得承认。而我呢,我还有整整一晚上要消磨,都快无聊死了。”

他伸手越过桌子,猛按电铃。夜班勤杂工的房门开了,勤杂工穿过门厅走了过来。他冲斯蒂夫点头微笑。

基兰说:“这儿归你了,卡尔。我要在彼得斯先生的办公室里待一会儿。”

他走到保险箱跟前,拿出了里面的钥匙。

8

那间小木屋建在高高的山腰上,背靠一片茂密的树林,林中生长着公牛松、栎树和翠柏。木屋造得很结实,烟囱是石砌的,屋顶上盖满了木瓦,房体支撑得结结实实的,紧靠着山坡。在日光下,你会看到绿色的屋顶、暗棕色的侧墙,还有红色的窗框和窗帘。而在10月中旬的深山中,在一轮彻夜不落、明亮得有些诡异的圆月下,木屋的每一个细节都分外突出——除了色彩。

这栋小屋在公路的尽头,距离别的木屋至少也有四分之一英里远。斯蒂夫绕过一个弯道,朝木屋驶去,不开车灯。这时是凌晨5点钟。一确定这就是他要找的那间木屋,他立刻停车,钻出车门,无声地沿着碎石路的路边向前走去,脚下是一大片好似地毯的野鸢尾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