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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赖子来说,这是一场斗争,自己必须从丈夫面前彻底离开。

“哈!”结城吐了一个字。A电机公司的股票业已上升到二十日元。他发出吃惊的声音,似乎是出于这个缘故。

赖子对手握红铅笔正在看杂志的丈夫说:“这不关您在外面干什么。我不是因为这个才想离婚的。”

“那么,为什么?”丈夫仍朝向另一边坐着,翻了翻杂志的纸页。

“好像彼此的性格无论如何也合不来了。”

结城第一次露出淡淡的笑容。

“这样的理由,以前听你讲过好多次了嘛!”

“可每次都被您阻止住了。我原本不愿提以前的事情的。”

结城默默地丢开杂志,杂志落到他的腿下。

他拿出香烟吸了起来。

“对于我的做法,”结城吐出烟雾才说道,“你还在指责吧?”

“不,”赖子摇摇头,“我并不是说您破坏了对我作出的许诺。我认为,您和我是一对不幸的夫妻。”

赖子垂着头继续说:“对于您现在从事些什么,我不再讲一句话。可是,对您的生活方式,我感到非常伤心。尽管如此,您大约还是要说‘这正是我的人生道路’吧?”

结城的表情仿佛在说“一点不错!”他依旧吸着烟,对赖子的话不作回答。

不过,他却把跪坐的腿伸开,改成盘腿而坐,双手撑在榻榻米上,仰起脸望着天花板,又把吸到嘴里的烟朝上喷去。

“你的话我明白。”结城脸上现出不耐烦的神情,“我现在正在考虑一些伤脑筋的事情。过几天再说吧!”

“您会考虑吗?”赖子的目光直视着丈夫的脸。

“假如你希望那样的话。”结城自呓似的说。然后,好像又在低声说着什么,仔细一听,原来是哼起了小调。

赖子刚要走出房门,结城突然开口把她叫住了:“听说你今天一大早送人去啦?”

赖子停住了脚步。

“嗯。”回答以后,心急剧地跳动起来。她虽然已经从女佣人那里知道,丈夫今天早晨回来得很早,并且问起过自己不在家的情形,但她还是觉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是谁呀?”丈夫问。

这次的确不好胡编一个假名字。

“是位朋友。”她早就作好了思想准备,倘若丈夫问起姓名,便加以拒绝。

“是吗,”结城没再深究,“坐的火车可真早哇!”

赖子在自己卧室里看着书。文章一点也不往脑子里进。两眼只在字面上白白地扫过。

时针接近十二点了。

结城在自己房间里,但他在做什么,却一点声音也听不到。女佣人都去安歇了。赖子刚才去送咖啡时,结城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曾经按住了赖子的肩膀。

“不。”赖子晃晃肩头,闪开丈夫的手。

结城朝妻子睨视了一会儿,说:“原来如此。”

赖子拒绝丈夫已经两年了。自从丈夫在外面另设家室以后,这种情况就开始了。

丈夫方才做出的动作,更是许久没有的事了。赖子心里明白,丈夫今晚是有某种意图的。

于是,无论如何要和丈夫决裂的心情,变得愈发强烈了。

走廊里发出推开拉门的响声,那声音来自丈夫的房间。赖子想到他可能要到自己卧室来,不由得浑身一阵紧张。这时,脚步声果然在自己房间的拉门外面停住了。

“我走了。”丈夫的声音很大。并没有拉开门往里看。

赖子起身来到走廊,看到他穿着大衣,正站在灯光昏暗的房门口。

赖子在手插口袋立在那里的丈夫跟前蹲下,把皮鞋摆好。他把脚伸进去,掏出一只手,用长长的鞋拔子在专供脱鞋的石台上把皮鞋穿好。完全是一副傲慢的架势。

“汽车还通吗?”赖子考虑到时间说。

“到大马路上能叫到。”丈夫说。

丈夫不讲明去处,赖子也不打听。这个惯例已持续了许久。

丈夫那高大的背影,映着门外昏暗的灯光,沿着家前的石头台阶走了下去。踏在石阶上的皮鞋声,更增添了深夜的凄凉感。

赖子自己动手作好安歇的准备,心里想着这一下丈夫三四天内是不会回来了。远处传来汽车停下的声音,紧接着又发出了开动的声响,很可能是丈夫乘上了那辆汽车。

赖子回忆起故乡的山川风貌。

山谷里流出来的两条河,在赖子诞生的盆地市区处合而为一。山势和缓,流水驯良。离京都很近,距奈良也不远。

结城庸雄本是该县县议会议长的儿子,与赖子的亲事,是经人介绍,并经事前相处而成婚的。赖子故去的父亲和他的父亲本是至交,所以才劝她结下这门亲事。可是,好景不长,还不到一年,父亲就嗟叹不已了:“庸雄很不成器啊!老子很好,儿子不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