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新娘(第12/15页)

“如果是QED,那是‘证明完毕’。”

“不仅没有完毕,反而越来越像走入迷宫。”

“我倒觉得只要单纯思考‘女王’、‘蛋’、‘镜子”的关联就好了。”

“这样算单纯吗?”

我再度灵光一闪:“搞了老半天,原来是这样啊!”

“我懂了!”我啪地两手一拍。

“啊?解出来了吗?”

“对!也知道是谁干的了。”

此时,门轻轻地开了。换上衬衫与开襟毛衣的江美,像吉村先生那样搔着头站着。

“被你发现啦!”

“庄司小姐是‘犯人’吗?”葛西先生惊讶不已地问道。

庄司是江美的姓氏。“犯人”轻轻地压着闪闪发亮的头发说:“对,我自首。”

然后,她乖乖地低头行礼,“我不会畏罪潜逃,只是想去把头发吹干。”

“江美。”我朝着好友正欲离去的背影喊道。江美一脸天真地转身。

“什么事?”

“准松鼠的‘准’也就是‘亚’【“准”与“亚”皆有第二的意思,例如准冠军就是亚军】吧?”

江美点点头便离开了。

当然,接下来我遭到大家的围攻。下一个应该轮到峰小姐去洗澡,她也赖着不肯走,我就像召开记者会的大明星般回答大家的问题。

“‘女王’、‘蛋’、‘镜子’,这么思考便想起一个故事,然后就明白江美之前讲那句话的意思了。”

“哪句话?”

“我问‘江美觉得呢’时,她的回答。”

“她是怎么回答的?”

峰小姐跳起来,说:“是松鼠!”

“正确来说,她说的是‘准松鼠’。‘准’就是‘亚’,亚硫酸和亚军的‘亚’。这么一想便符合了。”

此时,峰小姐反倒像是被狐狸耍弄得一头雾水。我继续说:“简而言之,就是亚、松鼠。日语发音是Aˊliˊce。”

17

“抱歉,惊动大家了。”全员到齐后,江美从椅子上起身,再次欠身鞠躬。

“不过……,很好玩吧。”

“的确是很特别的经验。”千金小姐说道。

“我以为那不是多难的联想游戏。”

葛西先生呼地喷吐出烟,眯起眼说:“是《艾丽斯梦游仙境》吗?”

穿过“镜子”走进不可思议的世界,那个故事的整体就是在模拟西洋棋,也出现了“女王陛下”;“蛋”当然就是鹅妈妈童谣中耳熟能详、坐在墙上的蛋头先生“Humpty Dumpty”。

江美一直在等待有人能察觉到这一点。

“为了弥补让大家虚惊一场的罪过,我要表演才艺。”

说着便拿起手上的竖笛。江美在国、高中曾加入铜管乐队,此时我还不知道这件事。

“咦,那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峰小姐解释说:“那是我姐的。今年夏天她带来吹奏,然后就一直放在这里没带走。”

在轻井泽树林中吹笛的诗情画意我能理解,把竖笛放着没带走,也显得落落大方。

想必峰小姐早就知道江美会吹竖笛吧,所以才叫她演奏。

“好久没吹了,不好听还请见谅。那我就吹一首最熟的曲子《竖笛波卡舞曲》(clarinetto polka)。”

江美似乎已事先看过乐谱,半闭着眼将竖笛抵在唇上:闭上眼之后,柔美的音符洋溢着室内。

在寒气冻人的夜晚,童话世界的人们集合在绿顶白墙的:“屋里,围炉闲聊,共渡欢乐时光。最后,长发女子起身吹奏魔笛,旋律如丝绢般越过无垠山丘、经过湖泊,永无止境地流淌而去。

我如此幻想着。

最后,我们用冰水和可乐调威士忌,我发现峰小姐喝醉就会傻笑,千金小姐与葛西先生一旦喝酒已百无禁忌,他们的亲密举止自然得令人暗叹两人竟忍受得了分房而睡:

凌晨一点过后宣告散会,我们三人在二楼并排躺下,静谧如浪潮般直逼而来。喝了乌龙茶加冰块的我,在黑暗中份外清醒,迟迟无法入眠。

起先我们还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最后终于嘎然而止。

出外旅行向来比其它人晚睡又早醒的我,一边想着“今晚又剩下我一个人”,一边闭上了眼。

耳边微微传来峰小姐那可爱的鼾声,外面不时还有夜风吹动着树木,室内若有花瓣坠地,恐怕连那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察觉身旁的江美动了一下。我悄悄睁眼。

朝右侧卧是我的习惯,虽然面向江美,但能察觉的只有窸窣动静。室内连小灯都没开,因为我们一致同意“完全黑暗比较容易入眠”。

然而,我总觉得江美那温柔的视线一直落在我身上。

流逝的时间宛如沙漏里的沙粒滑落。

不知落到第几万粒沙,当我蓦地闭眼时,江美的嗫语传来。

“对不起……”

我轻轻反问了一声“啥?”那个疑问陡然被吸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