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堕胎 赌徒 谋杀(第8/17页)
从MORGUE往南走片刻,再从十字路口往西走五分钟,就到了松木住的公寓。公寓面对一条窄路,路上乱七八糟地停着很多车。公寓旁还有一个小公园,说是公园,其实只有秋千、滑梯和沙坑。
公寓是混凝土结构,墙上遍布裂纹。总共有两层楼,楼梯的扶手锈迹斑斑,让人不敢触碰。不知为何,明明昨夜没有下雨,楼梯却脏兮兮、湿乎乎的。
光平小心地绕过楼梯上的水洼,来到二楼。离楼梯最近的一户便是松木的住处。光平有节奏地敲敲门。
没有回应。
果然不在家。各个房间的窗户从路边都能看到,松木的房间并没有亮灯,从门侧的厨房窗户里也看不到一丝光亮。
光平有些失落,试着又敲了敲门,确认没有回应后,顺手扭了一下门把手。当然,门肯定会是锁着的——“咦?”光平不禁叫了一声。门把手居然转了一下。他又试着顺手一拽,门竟然轻轻地朝外打开了。“松木。”光平拽开一道十厘米左右的门缝,试探着朝屋内喊。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光平打开门,直接走了进去,伸手摸索到开关,打开电灯。荧光灯像犹豫了一下,闪了闪,随即把白色的光洒满了房间。
进门后是一个带小厨房的三叠大的房间,荧光灯就吊在这间屋子里,再往里走则是一个四叠半大的房间。
松木俯卧在这四叠半的房间里。
光平发不出声音,手脚也无法动弹。不知为何,他怕得要命,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举动来。里间光线昏暗,松木的样子也很模糊,但凭直觉,他依然能感到事情非同寻常。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眼前的事物也变得清晰起来,光平的心跳却在加快,喘息也如同饿极了的狗一样越来越粗重。
松木的后背上插着什么东西。浅色的毛衣被染红了,恐怕是他自己的血染的吧。
打电话……光平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寻找电话,发现就在一旁。他把手伸向听筒,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
心脏仿佛被人从内侧踢开了,光平差点叫出声来。他用颤抖的手抓起听筒。
“喂?”一个声音传来。
光平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地说道:“赶快报警!松木被杀了!”
当他缓过神来,听筒中已响起嘟嘟的忙音。对方究竟是什么时候挂断的,他完全不记得。
这没有让光平的心神稳定下来。他咽了口唾液,慢慢地做了个深呼吸,然后仔细地按下电话键:一,一,最后是零。光平听着电话呼叫的声音,再次凝视起松木的尸体。
松木为什么会被杀?直到现在,这个疑问才终于开始占据他的心。
4
南部庄已建成二十年,自从有住户入住以来,就一直不受附近居民欢迎。
因附近有大学,大半住户都是学生,他们的特征就是白天不露面,晚上才开始活动。有的房间通宵打麻将,整晚都传出洗牌的声音;有的房间则无休止地喝酒唱歌,很多喝醉的人还会到旁边的公园里撒酒疯。每到这种日子的第二天早上,公园里必然会出现一两摊呕吐物,散发着一股股酸臭味。
十一月已过去大半,这臭名昭著的南部庄终于发生了一起杀人案,被杀的却并不是学生。
“姓名?”
“津村光平。”
“跟松木先生什么关系?”
“在同一家店里上班。学生街一家名叫青木的店。”
一名身穿灰格子西装、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把光平带到公寓的一个空房间,立即开始了讯问。这名男子中等身材,脸很大,留着烫成卷的寸头。光平猜测他是一名刑警。他态度盛气凌人,恐怕他对普通人都是这副样子。一名巡警以立正姿势站在入口处。刑警问他“知不知道青木”,巡警回答“知道”。刑警点点头,把目光移回光平身上,说:“能否请你把今晚来这儿的理由,以及发现尸体时的情况说明一下?”
光平便把这里当成松木的住处,夹杂着肢体动作描述起那恐怖的一幕。巡警与随后来的另一名像是刑警的年轻男子认真地记录着。
当他说到正要报警,电话反倒先响起来的情形时,年长的刑警打断了他:“当时对方有没有说什么?”
“说了声‘喂’……好像是个女人的声音。”
“女人……然后呢?”
“就这些。”光平摇摇头,“我太激动了,还没等对方说话就先大喊‘报警’,对方似乎吓了一跳,就挂断了电话。”
“哦……”刑警略带遗憾地努了努下嘴唇,又立刻打起精神,改变了话题,“津村先生,你跟松木先生很熟吗?”
“呃,还行吧。”光平模棱两可地答道,“但说实话,他的事我几乎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三个月前才开始在青木打工的,他当时已经在那儿工作了。除此之外,既没听他介绍过自己的经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住在这种学生公寓里。”光平的确从没机会了解这些,他也从未刻意去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