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一本充满神秘代码的日记本(第2/11页)
我深感局促不安,但还是保持镇静,以免他察觉到我的反感。
“我进入斯蒂尔沃特大约三个月后,有一天我去吃饭。那是一天中最危险的时刻。他们一次派两百个家伙去食堂大厅。混乱中,有人拔出刀来。对于谁对谁做了什么,没有记录。”
“没有一个地方你能摆脱普通人群?哦……叫作……保护性监禁或者类似的东西?”
“隔离,”他说,“对,我本来可以请求隔离,但我没有。”
“为什么?”
“在我人生中的那个时刻,是否活着对我来说无所谓。”
“那么那条伤疤是怎么搞的?”
“有一个叫斯莱特里的大块头,他试图让我……呃,这么说吧,他十分孤独,想要寻求同伴。他说如果我不顺他的意,他会割断我的喉咙。我告诉他尽可以帮我这个忙。”
“于是他割了你的喉咙?”
“不,事情不是那么运作的。他是个老板,不是手下。他让一个小阿飞来做这件事,一个希望出名的孩子。我甚至没有看到它发生。我感觉一股热流从我肩头流下来。我把手放在喉咙上,感觉到血从我脖子往外喷。差点死了。他们把我草草包扎后,强迫我进入隔离监禁室。三十年中剩下的大部分时间我在那里度过,四周吵吵嚷嚷,一天中几乎每个小时都在混凝土墙内。那可以让一个人发疯。”
“你是在监狱碰到你兄弟的吗?”我问道。
“我兄弟?”
“维吉尔——是叫这个名字吧?”
“啊,维吉尔。”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要叹气,一阵疼痛袭来,震动得他不得不在轮椅里坐直。他抓住轮椅的扶手,手指顿时没了血色。“我想……”他说着,吐出急促的呼吸,似乎他在生孩子,等着那阵疼痛过去。“那个故事……要改天……再讲了。”他招手让一个护士过来,请她拿他的药来,“恐怕……我马上……要睡了。”
我感谢他跟我交谈,拿起我的背包和录音机,往门口走。在前台我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找到了维吉尔·格雷给我的那张名片。我得听听这世上唯一相信卡尔无辜的人怎么说,这是唯一否认卡尔·艾弗森罪有应得的声音。我拿出名片时,珍妮特靠着接待桌,轻声说:“他今天没有吃止疼药。他希望你来时他头脑是清醒的。他明天或许整天都会神志不清。”
我没有回应珍妮特。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二
距我接到那位公共律师办公室的电话告知我卡尔剩下的材料准备好,已经几个星期了。可我还没有去取,我对此感到抱歉。要不是维吉尔·格雷建议我们在市中心碰面,那个箱子很可能会一直放在那位公共律师的办公室里。就算不读那堆和我膝盖一般高的文件,我的作业就够花时间了。但我给维吉尔打电话时,他建议我们在明尼阿波利斯市政府大楼外的一个小院子见面。我在那里找到了他,他坐在院子边的一条花岗岩长椅上,他的手杖靠在他的那条好腿上。他看着我穿过长长的广场,没有向我挥手或者以其他方式对我打招呼。
“格雷先生。”我伸出手,他用一个人对吃剩的花椰菜可能会表现出的热情握了握我的手,“很感谢你能跟我见面。”
“你为什么要写他的故事?”维吉尔脱口而出。说话时他没有看我,他注视着院子中心的喷泉。
“对不起,你说什么?”我问道。
“你为什么要写他的故事?你能捞到什么好处?”
我在格雷先生旁边坐了下来,“我告诉过你,这是英语课的作业。”
“嗯,可是为什么写他?为什么写卡尔?你可以写任何人的故事。该死,你可以编一个故事。你的老师永远不会知道有什么差别。”
“为什么不能写卡尔?”我问道,“他有一个有趣的故事。”
“你是在利用他,”维吉尔说,“卡尔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比任何人都多。你这么做是不对的。”
“好,如果如你所说,他受到了不公正待遇,有人把这个故事讲述出来难道不好吗?”
“这就是你在做的事情?”他说,语气中充满讽刺,“这就是你要讲述的故事?你在写卡尔是如何受到不公正待遇,在写他是如何为没有犯过的罪而被判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