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第6/7页)

接着,她把自己不在时需要支付的钱款交给了沙纪。

“别说出老爷的住院地点哦,反正公司那边的人都知道了。”伊佐子又叮咛了一句。

“是。”

“门窗要锁紧。”

“我会的。”

伊佐子看着沙纪,心想年轻女人晚上一个人睡觉不担心吗?这时就想起了信弘说的那句“晚上我会害怕”。

“你晚上不害怕?”

“不害怕,没问题。我在农村已经习惯了,而且这里的门锁比农村家里的牢靠多了,所以我很放心的。”

伊佐子突然想,如果沙纪不在,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的话会怎么样。毕竟还是会忐忑不安睡不着觉吧,还是会叫人过来的吧。盐月也好,佐伯律师也好,都行。当然,两个人一起来可不行。于是就变成了每晚换一个男人……

站在马路上看,千谷旅馆是一幢两层的楼房。然而,它背后利用山谷的斜坡,向下延伸又形成了三个楼层,所以一共是五层楼。伊佐子的房间位于山谷下的最底层,下了楼梯,往右角走就是。这一层共有十间房。

伊佐子九时许开车回到旅馆,只见律师佐伯正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等她。佐伯抽着烟,膝上放着一只黑色的手提包。

“刚才我顺道去了哥哥家,问了一下你丈夫的病情。”

佐伯把包往旁边一放,起身迎接伊佐子,从一开始声音里就透着兴奋。

“谢谢你,总是给你添麻烦。”伊佐子低头致意。

“听说过程很顺利啊。”

“是吗,谢了,诊疗室的大夫不肯说清楚,所以我一直很迷茫。”

“医生嘛,就是这个样子的。既然我那个当院长的哥哥都这么说了,应该不会错吧。据说再来个三四天的绝对静养,就能慢慢散步、锻炼脚力了。好在你丈夫症状轻,又是在没发作的时候住的院,所以情绪挺稳定。听说突然发作时才入院的病人,光是因为得知了病情就会深受打击、意气消沉,像死了一样无精打采。”

“可我丈夫好像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就像个小孩似的垂头丧气。”

“没关系的,我哥哥也说了,预后情况应该会比较好……对了,今天我去了一趟法庭。”

佐伯从身旁取过黑色皮包,刚打开一半就像做了坏事般看了看四周。大厅里到处都坐着住宿的客人,电视机前也聚集了四五个人,其中几个还有意无意地望着这边。

“那就到我房间里来吧,行吗?”

伊佐子嘴上说得轻松,心中已做出了某种决断。佐伯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打量着她,这既可视作吓了一跳的表情,也可理解为他正坦然地看着对方。那四四方方的下巴上,胡子稍稍长出了一点,原来的青色变成了淡黑色。

“这样啊,那我就打扰一会儿了。”

佐伯劲头十足地一挺腰,站起身来。

伊佐子每下一层楼梯,跟在她身后的佐伯都会少见多怪地对窗外的山崖夜景表示惊叹。

“喔,风景变了呢。”

嘴上这么说,看着倒像是为了掩饰难为情,又像是有点儿飘飘然,因为毕竟要去一个女人的房间。当律师的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多半老于世故,但实际情况如何谁也不知道。

房间是个单间,相当宽敞,因为被屏风挡着,在放有接待设施的外半边看不到里边的床。

床有两张,一张盖着床套,另一张则做好了就寝的准备,上面摆着一件叠好的旅馆浴衣。要订大一点的地方,就只能选这种放两张床的房间。当然,因为有屏风,所以佐伯并不清楚床是一张还是两张。

伊佐子让门保持开启状态,使自己能看见铺着红地毯的走廊,又把所有的窗帘都拉开了。窗外,神田及御茶之水的灯火化为美丽的光粒在眼前展开。佐伯从包里取出文件放到桌上,安静地坐在椅中,等伊佐子做完这些琐事。

“对不起,住在这个地方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

伊佐子在桌子的另一侧坐下。桌旁有一盏大型落地灯。

“不用,我说完话马上就走。”

佐伯推开最上面的两三册文件,从底下抽出一本递向伊佐子:“就是这个。”

伊佐子拿到手上一看,是一个打印本的复印件,由七八页纸装订而成。

“法院委托两名法医学专家对乃理子小姐的死因进行了鉴定,这个就是专家提交的鉴定书。和我设想的一样,情况对石井君非常有利。这一份是G大齐藤教授的鉴定书。读全文太累了,你就看一下我在开头标过红圈的章节吧。”

“好的。”

伊佐子依言,挑着读了红笔标记过的地方。

关于被害者福岛乃理子是否死于脑震荡一事,兹对法医在安眠药间接导致被害者中毒死亡的检查中所存在之问题,做出以下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