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除霜10行动(第7/10页)
“祝你周末愉快,弗罗斯特先生。”她说。
“礼拜一见。”弗罗斯特说。
门再度关上。
杰里走过办公室,一手搂住弗罗斯特双肩,带着不加抗拒的他快步走到窗前。
“开信托账户,老弗。用你那对不贪不污的手。快一点。”
广场上,园游会持续进行。板球场上,有人出局。头戴过时球帽、身材瘦长的打击手弯腰,耐心修正投手的球路。外野手四处走动聊天。
“你陷害我,”弗罗斯特简单说,拼命想接受被陷害的这个概念,“我还以为终于交到真朋友了,你却想害我。亏你还有爵位。”
“不应该跟狗仔记者鬼混的,老弗。很难搞定,没有体育精神。你当初不应该吹牛的。记录都放在哪里?”
“朋友间本来就可以吹牛的,”弗罗斯特抗议,“朋友本来就这样!无话不说嘛!”
“那就说给我听吧。”
弗罗斯特摇摇头。“我是基督徒,”他傻傻地说,“我每个礼拜天都上教堂,一次也少不了。我恐怕帮不上忙了。我宁愿失去社会地位,也不愿意背信。这是我做人一向的原则,懂吗?我不答应。对不起了。”
杰里挨近窗台,直到两人手臂几乎相碰。大窗框因车流而震动。软百叶窗沾上建筑工地的红灰。弗罗斯特的脸孔因努力应付个人噩耗而露出令人同情的神情。
“跟你谈个条件,好友,”杰里说,音量非常小,“仔细听我说了。这是萝卜和棍子的问题。如果你不照做,报社会放出对你不利的风声。头版大头照,大横幅标题,正文未完内页待续,六栏,等等。‘你愿向这名男子购买二手信托账户吗?’香港是贪污腐败的化粪池,而弗罗斯特是淌口水的怪兽。诸如此类。我们会跟他们说,你在银行青年俱乐部玩欧洲人的多人娈交,像你讲的一样。我们也会说,一直到最近,你在九龙区还筑了个爱巢,可惜因为女的要更多钱,结果不欢而散。刊登出来之前,当然了,他们会先向你们董事长查证,也许还会向你夫人查证,如果她身体撑得住的话。”
弗罗斯特脸上的汗珠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中如暴雨直下。前一秒钟,他面带菜色的五官只见油亮潮湿的模样,如今却被汗水淋个湿透,毫无拦阻地流下他圆润的下巴,落在墨绿色的西装上。
“喝多了,”他傻傻地说,尽量以手帕止汗,“每次喝酒都这样。可恶的气候,我不应该住在这里。没有人应该住在这里。在这里等着烂掉,我最讨厌了。”
“听来不太妙呢。”杰里继续说。他们仍站在窗前,左肩碰右臂,如同两人正在欣赏美景。“好消息是,会有五百美金放进你发烫的小手,由潦倒文人奉送,不足为外人道也,而且推弗罗斯特担任董事长。所以说,为什么不干脆跷二郎腿享受享受?知道我在讲什么吧?”
“可否容我请教一下,”弗罗斯特终于开口,希望造成讽刺的效果却弄巧成拙,“查阅此档案,你究竟是想到达什么目的?”
“犯罪和贪污,伙计。牵连至香港。落魄文人街点名了几个带罪在身的人。账户号码四四二。是不是放在这里?”杰里手指保险柜说。
弗罗斯特以嘴唇做出“不是”的形状,却无法出声。
“两个四,然后一个二。放在哪里?”
“喂!”弗罗斯特喃喃地说。他的脸交杂了恐惧与失望,神情绝望。“行行好嘛。别让我做这件事。找个华人职员去贿赂好吗?那样比较妥当。好歹我在这里小有地位啊。”
“老弗,俗话说,在香港,连蒲公英都会乱讲话。我要的是你。你在这里,你的资格比较符合。是放在这个金库里吧?”
一定要持续行动,他们说,一定要不断提高门槛。一旦失去主导权,就休想追回来。
正当弗罗斯特犹豫时,杰里假装失去耐心。他伸出巨无霸的手掌,抓住弗罗斯特的肩膀,将他转过来,往后推,把他的小肩膀抵在保险柜上。
“是不是放在金库里?”
“我怎么知道?”
“我来告诉你好了,”杰里承诺,对着弗罗斯特用力点头,额发因而上下摆动,“我告诉你,伙计,”他重复,一面以另一只手轻拍弗罗斯特的肩膀,“不依的话,四十岁的你,丢了饭碗,老婆卧病,小孩嗷嗷待哺,缴不出学费,大灾难一场。当做是非题,非现在选择不可。不是五分钟后,而是现在。你怎么做,我管不了,只要表面看起来正常,别让娜塔莉知道就行。”
杰里拉着他走回办公室中间,办公桌与电话就摆在这里。人生中有些角色,就是不可能秉持尊严来扮演。弗罗斯特这天扮演的角色正是如此。他拿起话筒,拨了一个数字。
“娜塔莉?噢,你还没下班啊。听好,我还想再待一个钟头,因为正好跟客户通电话。跟席妮说,钥匙就留在金库上,我下班前会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