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御捕门的重重危机(第10/11页)
“放屁!”吴樾鼻孔一翻,“老子来救谁,关你什么事?”
曹彬手一挥,抽了吴樾一个响亮的大耳刮子:“在我面前,嘴巴最好放干净些。”
这一掌实在力大,吴樾的左脸颊登时红肿起来。但他丝毫不肯屈服,反而更加凶恶地瞪视曹彬:“老子的嘴既不干也不净!老子来救谁,关你什么事?”
曹彬又反手抽了他一耳刮子。
吴樾的右脸颊也跟着肿了起来。他的嘴角渗出了鲜血,却振聋发聩地怒吼:“他妈的,老子来救谁,关你什么事?”他像疯了似的嘶吼,“关你什么事?关你什么事?他妈的关你什么事?!”
这一次,曹彬选择了不再理会。对于这类与朝廷作对的人,他曾经想了很久,始终无法理解。在他看来,所谓的革命党人,都是些精神上有毛病的人,都是些彻头彻尾的疯子。他返身走出了刑房,不再理会身后传来的吴樾“关你什么事”的嘶喊声。当他走完黑漆漆的通道时,身后响起了胜利者的大笑。那笑声是如此狂妄,肆掠地张扬在黑暗中,整座地底监狱,都似震颤了起来。
曹彬忽然有了一丝失败者的感觉。他自嘲地笑了笑,走到关押胡客的牢房外。狱司早已派狱卒送来了早粥和咸菜,所有捕者都没开动,等着曹彬。曹彬接过一碗盛好的粥,一边思索某些事情,一边漫不经心地吞咽食物。其他捕者早就饿了,纷纷抓起碗筷,开始谋杀粮食。
吃了几口,曹彬忽然游魂回体,垂下头,用奇怪的目光盯着土瓷碗里的白粥。
他发现了异样,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周围的捕者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瓷碗摔碎的脆响,哗啦哗啦的,像风铃的摇曳声。
曹彬看见弯腰盛粥的狱卒一直弓弯的背,慢慢地直了起来。他伸出手去,想抓住狱卒,可浑身无力,反而因扑得太猛,脚底踉跄,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
他闭眼前的最后一幕,是那狱卒从他的身上摸去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门,朝胡客一步步地走去……
曹彬是第一个醒过来的。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原本关押胡客的牢房里。那些胡客曾享用过的锁镣,一件不少地铐在了他的手脚上。胡客已经不见了。不仅胡客,整座秘密监狱里的犯人都不见了。劫胡客的人不仅将刑房里的吴樾以及其他在押犯人全都放走,还把狱司狱卒和御捕门的捕者们分别锁入了二十一间黑牢。
在曹彬的眼前,两行石灰洒成的清秀的字,彰显在又湿又潮的地上:“御捕大人,多日押护,辛苦辛苦。人已带走,连带腰牌一块,碎银五两三钱,铜钱一十六枚,切勿挂念。”落款是“姻小妹拜谢”。
错愕之间,曹彬仿佛听到了一串银铃般轻快的笑声,从他耳边哗啦啦地飘过。
“姻小妹?”他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这个姻小妹不但救走了胡客,还拿走了他的御捕门腰牌,连他身上仅有的五两三钱银子也被悉数取走,甚至一十六个铜钱都一个子不落,着实古灵精怪。
千算万算,想不到最后竟会栽在如此简单的小伎俩上,而且是栽在一个女人的手上。曹彬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如果就这样丢了胡客,怎么对得起牺牲自己来引暗扎子上当的贺捕头?想到这里,他浑身一挣,锁镣带动铁链,哗哗地作响。
与此同时,一艘帆鼓的小船,像沧海中的一粒粟子,点缀在烟云渺渺的长江江面上。
船篷下,胡客于蒲团垫上端坐,神情漠然,一言不发。一个容颜姣好的女子,坐在他的对面,含情脉脉地、又带了些怨恨地看着他。
“你的伤好些了吗?”女子朱唇轻启。
“你为什么不说话?”女子黛眉微蹙。
胡客黝黑的脸上,始终没有半点表情。他仿若一个聋子,听不到外界的只语片言。
“还记得吗,与我共髻束发时,你曾答应过我什么?”女子握起胸前的一串项链,那是以蔓草纹相缠的水晶璎珞,“你说过你一定会做到的,可事到如今呢?”
面对诘问,胡客一如既往地沉默。他平视船篷外,望着那雾霭沉沉一阔千里的江面,微微入神。
如此沉默了好一阵,女子才又张了张嘴唇:“如果我告诉你,你可以不用过‘六断戒’呢?”
胡客猛地抬起头来,深沉的眸子里流露出星星点点的光芒。他忽然间的神采飞扬,反倒让女子的心一沉。她感觉自己像受了莫大的委屈。她说,用发泄的口吻:“你丝毫不关心我这个结发的妻子,是吗?你都没有问一问,这段时间我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一提到不用过‘六断戒’,你立刻就来了精神。”
“是谁说可以不用过的?”胡客终于开口了。这是他长时间沉默之后,说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