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上海滩群雄毕现(第16/18页)

应桂馨同样是青帮中的人物。范高头是青帮中的“理”字辈,应桂馨在其手底下做事,也就顺理成章成为了“大”字辈。即使应桂馨辈分不低,但没有了范高头,黄金荣根本不把应桂馨和马德宽放在眼里,直接当面大骂两人是王八蛋,并且气势汹汹地责问。

应桂馨不知道马德宽到底怎么得罪了黄金荣,被黄金荣这样连带着辱骂,顿时一肚子火气。但他看了一眼四周,算上退入殿内的水老虫,己方不过十几个人,如何与黄金荣的大批人手为敌?因此只能强迫自己咽下这口恶气。他刚才看到了马德宽双手的伤势,知道马德宽现在的难处,所以尽管与此事无关,他仍然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揽下此事,说道:“黄老板,如果有得罪之处,我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您想怎么处置,只管说出来,我应、马二人绝无二话,一概照办!”

马德宽略带感激地看了一眼应桂馨,如果不是应桂馨在身边,以他现在疼痛难忍思维混乱的状态,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黄金荣。

黄金荣说道:“你们杀了我十一个手下,每条命少说也值白银千两。你们立刻拿出一万一千两白银,再带上这帮水老虫滚出上海,我就可以既往不咎。”

应桂馨一惊,压低声音问马德宽:“你杀了他这么多手下,真有此事?”

马德宽猛然想起夜间抢土的水老虫只回来了三个,他当时以为是折在郑让卿的手里,现在黄金荣上门兴师问罪,他才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昨晚水老虫是和黄金荣的手下有过交锋。想明白了这一节,马德宽便向应桂馨点了一下头。

应桂馨狠狠地叹了声气,心想你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得罪黄金荣。

黄金荣是上海地头上一等一的狠角色,人送外号“麻皮金荣”,这是因为他年幼时得过天花,面部长满了红斑疹,被他挠破后,留下了满脸的小凹坑,也就是俗话所说的麻子。黄金荣年轻时左右逢源,人也很好相处,但人到中年得了势,反而变得人如其脸,只要一不称心如意,就不给人好脸色看,但凡与之打交道的人,都会有种不平不顺如鲠在喉的感觉。应桂馨深知此点,但马德宽偏偏得罪了此人,他自己又恰好在这时登门拜访,被卷入此事,也只能自认倒霉。

“黄老板,”应桂馨为难道,“这么多银子,我们急切之间,如何拿得出来?”

“拿不出银子,那就以命抵命。”黄金荣不客气地说道,“如若不然,就跟我去巡捕房走一趟,大牢里头空得很,正缺几个客人。”

应桂馨道:“久闻黄老板是上海帮会的领头人物,对属下兄弟照顾周到,我向来佩服得很。我此番重回上海,事务繁多,没能及时去黄公馆拜码头,还请黄老板海涵。得罪黄老板,实属无心之举,我和马兄弟定当择日登门谢罪。银子的事,我们一定照办,只是希望能宽限几日。至于离开上海,还请黄老板通融通融。”上海是当时最为繁华富庶的地方,可谓遍地黄金,再加上这里本就是应桂馨和马德宽发迹之地,为此马德宽离开一年便冒险返回上海。应桂馨也深知此理,他才刚回到上海,正准备大展拳脚,怎能说离开就离开?

黄金荣却丝毫不给面子,说道:“我说过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你们拿不出银子,那就以命抵命,竟然还妄想宽限?上海你们也不用离开了,就永远留在这里吧。”手一招,身后十几个华捕将手枪上膛,数十个流氓打手也纷纷卷起了袖子。

“黄老板!”应桂馨叫道,“大家同是青帮兄弟,你何必做得这么绝情?”

黄金荣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黄金荣称兄道弟?”

应桂馨怒道:“黄金荣,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今天来此,哪里是兴师问罪,分明就是想除掉我们!”

黄金荣冷冷一笑,他心里正有此意。当年水老虫不断和洋人作对,杀了不少法国人,法租界当局一直向黄金荣施压,要他缉拿凶手。应桂馨找黄金荣通融时,黄金荣曾告诉应桂馨,让其回去之后约束水老虫,不要再与法国人作对,否则会让他很难办。应桂馨一口答应,回去后却依旧我行我素,水老虫又杀了几个法国人,而且自此之后,别说应桂馨了,水老虫那边连个人影都没来过,更别说送什么好处,每次都是黄金荣不计报酬地替水老虫擦屁股。黄金荣觉得同为青帮头目,范高头、应桂馨和马德宽等人太不给自己面子,因此一直暗中恼恨水老虫,后来水老虫被剿灭,黄金荣也不胜自喜。一年的时间,黄金荣已今非昔比,叱咤上海无人敢惹,没想到水老虫竟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甚至一口气杀了他十一个手下。他此番带人前来金丝娘庙,正是为了好生教训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水老虫,让其知道现今的上海是谁说了算。当他见到应桂馨和马德宽两人时,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顿时有意要除掉这两个人,回头上面问起,就汇报说水老虫武力拒捕,因而将其当场击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