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线密布(第19/22页)

“荆州。”不温不火的声音继续道,“目前只有于禁孤军守樊城,恐怕是挡不住勇冠天下的关云长的。”

“如果关云长能打下樊城,从中路突进,对我们来说,是个大好机会。”厚重的声音中有些喜悦。

“现在考虑这个似乎太远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寒蝉没有下一步的指令么?”

没有人回答。

寒蝉的指令并不是由某个人专门传达的。这土窑里的人,起码有三分之一都传达过寒蝉的指令。寒蝉的令牌在谁手里,谁就是寒蝉的代言人。而传递完寒蝉的消息,按照规矩要将令牌放在这个土窑里。等下一次集会的时候,令牌通常会出现在另一个人手里。

“这次没人手上有寒蝉的令牌?”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还是没人回答。

“奇怪,这次寒蝉没什么指令么?”有人忍不住低声嘀咕。

“他没什么事的话,咱们就按自己的来。”苍老的声音道,“陛下那里用度太紧张了,各位要匀出来一些钱……”

大半个时辰之后,土窑里的人一个个地单独离开。张泉最后一个走了出来,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土窑门口,那个双眼浑浊的瞎子仍然坐在那里。听到张泉走动的声音,他咳嗽一声道:“没人了。”

张泉诧异地转身,盯着那个瞎子。他怎么知道没人了,是在装瞎?随即张泉又笑了起来,自己太敏感了,瞎子看不见,还听不见么?

眼前一片荒凉,一望无际的蒿草丛蔓延到天边,蜿蜒曲折的小路毫无生气地躺在脚下。身后的瞎子已经站起身,往土窑里走去,那是他的家。耳听着竹竿嗒嗒敲地的声音,张泉迈开脚步,他的马车在两里地之外等着。张泉既不是荆州系的,也不是汉室旧臣,能加入到这个旨在匡扶汉室的神秘组织里,实在是个异数。若不是父亲当年在宛城之战中大败魏王,事情可能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自从父亲死后,贾诩对张泉越来越疏远,应该是要和张家划清界限。真是可笑啊,当初父亲正是听了贾诩的计策,杀了曹昂、曹安民和典韦,跟曹操结下了血海深仇,现如今,贾诩能抽身而退,张家却岌岌可危。不过正如寒蝉说的那样,献策的贾诩只不过各为其主,张绣才是罪魁祸首。自己在世子之争时,又看错了形势,选择支持曹植。如今中原已定,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就算曹操不对张家动手,曹丕也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想当年,张家也是雄霸一方的诸侯,而不是什么待宰的羔羊!

只不过,谋反,抑或是宫变的成功几率有多高呢?张泉有些惆怅。就目前接触的这群人来说,还算是比较精干的,而且谋事非常严密,相对来说要安全得多。宫变这种事,虽然成功与否很侥幸,但还是有成功的希望,至少比什么也不做等死好。况且,还有寒蝉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手在。走了这么远的路,张泉的身上已经微微出汗了。他停下来喘了口气,有些疲倦的感觉。还好,远远地已经能看到马车了。

杨修走到大营辕门,摸了下腰间酒葫芦,又往外走去。

门口的都伯伸手拦住了他,道:“敢问杨主簿,您是要前往何处?”

“在营盘里待得憋气,我到对面山坡上坐坐。”

都伯面有难色:“杨主簿,夏侯将军有令,若您外出,需派人……”

“为什么,我自己不能出去转转?”杨修歪着嘴角,“怎么,盲夏侯还觉得我是奸细?”

“这个……”

“那,我就在对面那个山坡上,你要是不放心,不妨跟我一起,拿刀架在我脖子上,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就把我给砍了。如何?”

“末将不敢。”都伯显得很是为难。

“开个玩笑。”杨修嘻嘻笑着,拍了拍那都伯的肩膀,“咱营中的驿卒说要打点儿野味,喝点酒,赌点钱。我也就是想去凑个热闹。喏,他们不是在那边升起了堆篝火?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到。要是那盲夏侯找我,你扯喉咙喊一声我就能听到。”

都伯还在犹豫,杨修已经施施然走出了辕门。

月光如水,微凉的风迎面吹来,让人不由得精神一振。魏王在这山谷中已经驻军一月有余,从未换过地方。于禁、张郃这些大将分兵驻扎在魏王军营前方数十里的地方,倒也不用担心蜀军前来突袭。杨修走上山坡,大片稀疏的黍田在夜风下起伏不定,犹如深不可测的水面。远远望见了一堆篝火,他慢步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