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追踪开始(第13/16页)
“他——他们——在德里以南。他们停下来了,正在一个叫戴萨特的停车站吃东西……只有琼西还把那儿叫呆傻特,就像我们小时候那样。我想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听上去很担 心。”
“为他自己吗?还是为我 们?”
亨利淡淡地看了欧文一眼。“他说,他担心格雷先生打算杀死一名州警,再抢走他的巡逻车。我想很可能就是这样。妈的。”亨利在自己的腿上擂了一 拳。
“可他还活 着。”
“没错,”亨利明显情绪不高,“他有免疫能力。杜迪茨……你现在了解杜迪茨了 吧?”
没有,我怀疑你也不了解他,亨利……不过也许我了解得够多 了。
亨利重新用思想交流——这样更容易。杜迪茨改变了我们——与杜迪茨的交往改变了我们。琼西在坎布里奇出车祸后,再一次发生了变化。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的脑电波往往会发生变化,我去年在《柳叶刀》杂志上看过一篇这方面的文章。对琼西来说,这肯定意味着那位格雷先生能够利用他而不会让他感染,不会拖垮他。而且使他得以不被融化,至少到目前为止是这 样。
“融化?”
就是被吸收,被吞噬。接着他说出声来:“你能让我们离开这雪堆 吗?”
我想没问 题。
“这才是我所担心的事儿。”亨利闷闷不乐地 说。
欧文转头望着他,在仪表板上的亮光反照下,他的脸色有些发绿。“你他妈的是怎么 了?”
天啊,你还不明白吗?我还得怎么样才能告诉你?“他还在那儿!琼西!”
欧文的头脑所知和心里所知之间存在着一段差距,自从他和亨利开始行动以来,这已经是他第三或第四次不得不越过这段差距了。“哦,我明白了。”他顿了顿。“他还活着。还能思考,还在活着。甚至还能打电话。”他又顿了顿。“老 天。”
欧文把车挂上低挡,往前开了六英寸左右,四个轮子才全都转了起来。接着,他又挂上倒挡,随着“嘎哧”一声,悍马重新开进雪堆,但尾部在积雪中稍稍翘起,这正中欧文下怀。当他再次换成低挡时,他们就会轻而易举地离开雪堆。不过,他脚下踩着刹车又等了片刻,整个车身都在轰隆隆地震动。窗外狂风呼啸,大雪纷飞,犹如无数雪怪在空荡荡的高速公路上滑 冰。
“你知道我们一定得这么干,对吧?”欧文说,“这是说在我们能够抓住他的情况下。因为不管具体的细节如何,他的整体的计划几乎可以肯定是全面污染。算一 算——”
“我会算,”亨利说,“全地球上的六十亿人对阵一个琼 西。”
“没错,就是这样的数 字。”
“数字有时也会骗人。”亨利说,但是语气很沮丧。一旦数字变得很大时,就不会骗人,也无法骗人了。六十亿是一个很大的数 字。
欧文松开刹车,踩下油门。悍马往前移动,这一次是开了几英尺后轮子才开始打滑,但接着就稳定下来,然后像恐龙一般冲出雪堆。欧文调转车头,朝南驶 去。
你们把那孩子从排水管里救出来之后呢,继续讲 吧。
亨利正要开口,仪表板下的一台收音机里传来响声。接下来的声音洪亮而清晰——仿佛说话人正跟他们一同坐在车 里。
“欧文?你在那儿吧,小 子?”
是克 兹。
16
差不多一小时之后,他们才到达“蓝色行动基地”——曾经的“蓝色行动基地”——以南的十六英里处,但克兹并不担心。上帝会眷顾他们的,他对此深信不 疑。
弗雷迪·约翰逊在开车(这快乐的四人组挤进另外一辆可在雪天行驶的悍马里)。珀尔马特坐的是副驾驶座,他的双手被铐在门把手上。坎布里被铐在后座的门把手上。克兹坐在弗雷迪的后面,坎布里坐在珀尔马特的后面。克兹寻思,不知道他的两位被强行征来的小伙子是否在通过感应而密谋。如果是的话,对他们会很有好处。克兹和弗雷迪都把车窗摇了下来,尽管这让悍马比冬天里的户外茅厕还要冷;车内的暖气已经调到最大,但作用微乎其微。不过车窗却必须打开,否则车内的空气会迅速变得令人窒息,会像有毒的煤矿一样满是硫磺味。不过最难闻的还不是硫磺味,而是乙醚味。大部分似乎都来自珀尔马特,只见他在座位上不停地扭来扭去,间或还压低嗓子呻吟一声。坎布里身上的里普利正在疯长,犹如春雨之后的麦田,而且他也有那种气味——克兹即使戴着面罩也能闻到。但珀尔马特是罪魁祸首,他不停地扭来扭去,尽量在放屁时不发出声音(在克兹暗淡的童年时代,大家把这种行为称为“放阴屁”),尽量假装这臭不可闻的气味与他无关。吉恩·坎布里身上长的是里普利;克兹觉得珀尔马特——上帝保佑他——身上长的是别的什么东 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