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喝彩(第23/36页)
她进门就找那只迷彩大背囊,找到后就胜利欢叫:
“果然在这儿,我的判断一点不错。”
“什么呀都是?”李缅宁一边下地一边问,“跟个炸药包似的我担了好几天心了。”
“衣服。”韩丽婷蹲下美滋滋地打开背囊,抖出一大堆花花绿绿的便宜货,“都是我前儿个逛街买的,还有给你买的呢。”
她举着一件有牡丹花图案的丝绸衬衫招呼李缅宁:
“穿上叫我看看。”
“这色儿我能穿吗?寒碜不寒碜?”
“便宜呀,这件才五块钱。”
她愣给李缅宁套身上,退后一步端详着。
“可以可以,除了艳点没别的毛病,正流行呢——五块钱你还想穿成什么样儿?不许脱啊!”
她又从背囊里拎出一段廉价衣料,自我满足地欣赏:
“这如何?圆点代表温柔。我想给自己做件披风,我从小就喜欢、羡慕布琼尼式的骑兵斗篷——肖科平房间是不是有台缝纫机我记得见过?”
“是有一台。”
“她烧退了吗?”
“你没听见笛儿都吹起来了。”李缅宁开门出去洗脸。
韩丽婷抱着衣料来到肖科平房间,肖科平边吹边向她点头致意。
“你都好了?”
“嗯?”肖科平嘴离开笛子,翻了页乐谱,“亏你帮忙。”
“没事,应该的。”韩丽婷热情地说,“有病就得抓紧治。前儿个我从这儿回去,我们街坊也病了好几口子,忙了一夜没合眼——你好老钱。”
“你好小韩。”钱康问,“拿的是块什么呀?”
“一块料子,想做件披风。你觉得怎么样?”
“嗯,好看。”
“真的?对了小肖,我能借你缝纫机用用吗?”
肖科平边吹边点头,吹完一小节,说:
“你推走用吧。”
韩丽婷已经揭了缝纫机罩子,装轮带,穿针引线:
“不用那么麻烦。我很快的,踩两下就好。忙你的,就当没我一样。”
肖科平开始吹下一乐章。
钱康感兴趣地走到韩丽婷身边,摸着料子:“我又发现你一门特长,真让我惊讶。”
“你跟我认识就准备好天天吃惊吧。”
那边肖科平被这里两个人的嘀嘀咕咕弄得有点分神,曲调吹得结结巴巴。
“你这布还有吗?”
“有啊,你想做什么?”
“你觉得用这布给肖科平房间每件家具都做个套儿,整个布置起来——那会是什么感觉?”
“好啊!我这么想了都没敢这么说。”
韩丽婷开始“哒哒”踩动缝纫机。
肖科平先还准确地按谱吹,渐渐被加入进来的缝纫机节拍吸引、带领,节奏开始紊乱,几经调控,终不能排除,顽强对峙与竭力背道而驰的结果也只能是脱离正轨。
缝纫机快速有力地敲着点儿,笛声越吹越快,越吹越急促,如同两个人赛跑。肖科平满脸憋得通红,几乎来不及换气。
“哒哒哒,嘀嘀嘀……”
她一下把笛儿放下,靠在窗边大口喘气,累得粉脸失色。
韩丽婷和钱康仍在毫不知觉地边踩缝纫机边亲密地说笑。
“你什么时候去把我办公室布置一下?”
肖科平拿着笛子进入李缅宁房间,李缅宁正在剪指甲。
“你是不是能管管你们那位?”
她冷若冰霜地说,接着发现李缅宁穿着那件花衬衫,像个二流子,不禁吸口凉气:“是她给你打扮成这样的?”
李缅宁自豪地一翘剪得光秃秃的大拇指:“五块钱!”
钱康笑着进来:“这小韩啊,真没她不能的,是个人才。”
“你觉得她好是吗?”肖科平扭脸问他。
“是不错嘛。已然是个女人,却有一身武艺,实在难得。”
“既然你这么欣赏她,”肖科平转向李缅宁,“是不是请你再发扬一次风格?”
“没问题。”李缅宁干脆地说,“立马把她带走。”
钱康怔了一下,看了眼李缅宁,又看看肖科平,摇头,表情也随之庄重:
“这我就要批评你了,肖科平,这你就太尖刻了。人和人之间没点宽厚、菩萨心肠怎么行呢?其实我早就发现你这性格上的弱点了。你有好多次都不自觉地流露出来。完全凭一时冲动,想怎样就怎样。上次在茶馆你说走就走了。前次请记者吃饭,大家都是来捧你的,你带搭不理,好几次你都搞得我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