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7/7页)
菲尔费克斯太太在后面停留了一会儿,去闩上活门;我摸索着找到了顶楼的出口,开始走下顶楼的窄楼梯。我在楼梯脚下的长过道里徘徊着。这个过道把三楼前后两排房间分隔开来,它又窄又低又暗,只在远远的一头有一扇小窗,两边的两排小黑门全都关着,看上去就像是蓝胡子(12)城堡里的走廊一样。
我轻轻地向前走着,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样寂静的一个地方,竟然会听到刺耳的笑声。这是一种奇怪的笑声:清楚、呆板,而且悲伤。我停下脚步。笑声也停了,但是只停了一会儿。它又开始了,而且比以前更响;因为最初虽然清楚,却还很低。它变成了很响的一阵,似乎要在每个孤寂的房间里激起回声;不过,它只是从一个房间里传出来,而且我还指得出是从哪个房间里来的。
“菲尔费克斯太太!”我叫道,因为我这时候听见她从大楼梯上下来。“你听见那大笑声吗?是谁啊?”
“很可能是哪个用人,”她回答说,“也许是格莱思·普尔。”
“你听见了吗?”我又问。
“听见了,清清楚楚。我常常听见她。她在这里的一间屋子里做针线活儿。有时候,莉亚和她在一块儿。她们在一块儿常常很吵闹。”
笑声以它低沉的、音节清晰的调子重复着,最后以古怪的嘟哝结束。
“格莱思!”菲尔费克斯太太叫道。
我实在不指望会有什么格莱思来回答;因为这是我听到过的最悲惨、最不可思议的笑声。当时正是中午,这古怪的笑声并没有鬼魂出现的气氛伴随着,情景和季节也不大会引起恐惧,要不是这样的话,我真会迷信地害怕起来。不过,事实向我证明:即使我只是感到惊奇,我也已经是个傻瓜了。
离我最近的那扇门打了开来,一个用人走出来。她是个三四十岁的女人;长得结结实实、四四方方,有一头红发,还有一张冷酷而普通的脸。几乎再也想不出什么幽灵比她更不带传奇性、更不像鬼了。
“太闹了,格莱思,”菲尔费克斯太太说。“记住吩咐!”格莱思默默地行了个屈膝礼,走进去了。
“她是我们雇来做针线活儿、帮莉亚做女仆的活儿的,”寡妇继续说;“在有些地方并不是无可指摘的,但是她干得挺好。顺便问一声,你今天早上教你的新学生教得怎么样?”
谈话就这样转到阿黛勒身上,一直继续到我们到了下面明亮和欢乐的地方。阿黛勒一边在大厅里奔过来迎接我们,一边叫道:“Mesdames,vous êtes servies!”(13)接着又说,“J’ ai bien faim,moi!”(14)我们发现午餐已经准备好,正在菲尔费克斯太太的房间里等着我们。
【注释】
(1)乔治三世(1738—1820),英国国王,1760至1820年在位。
(2)贵格会教徒,基督教的一个教派贵格会(又称公谊会,教友派)的教徒。
(3)桑菲尔德原文Thornfield,意思是“荆棘地”。
(4)法语,保姆。
(5)法语,这是我的家庭教师?
(6)法语,是的,当然。
(7)阿德拉的法文名。
(8)拉封丹(1621—1695),法国寓言诗人。
(9)法语,什么事?这些老鼠中的一只对他说;讲吧!
(10)一种从海螺中浸出的红紫色染料。
(11)约柜,《圣经》中记载,犹太人保存两块十诫碑的柜子。
(12)蓝胡子,法国民间故事中一个残酷的丈夫,曾连续杀死六个妻子,她们的尸骨被第七个妻子无意中在密室中发现。
(13)法语,女士们,午饭已经摆好了!
(14)法语,我呀,我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