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第10/11页)
“很好,”我简单地回答,“在这种情况下,很可以或者把我当作你的真妹妹,或者当作像你一样的一个男人和教士。”
“人家知道你不是我的妹妹,我不能向人家介绍说你是我的妹妹。要试图这样做,那只会引起人家对我们两人的有害的猜疑。至于其他,尽管你有一个男人的刚强的头脑,你却有一颗女人的心,——这可不行。”
“行,”我带几分鄙薄地说,“完全能行。我有一颗女人的心;不过不是在与你有关的地方;对于你,我只有同伴的坚贞;如果你愿意的话,还有共事的士兵的坦率、忠实、友爱,以及新教士对他的圣师的尊敬和服从;再没别的了——别担心。”
“这就是我所需要的,”他自言自语说;“这正是我所需要的。路上有障碍;必须把障碍砍掉。简,你嫁给我,不会后悔的;这一点,你可以肯定;我们必须结婚。我重复一遍;没有其他办法;结婚以后,毫无疑问会有足够的爱情,甚至让你都认为结合是对的。”
“我蔑视你的爱情观念,”我忍不住说;我站起身,背靠在岩石上站在他面前。“我瞧不起你奉献的这种不真实的感情;是的,圣约翰,你把它奉献出来的时候,我蔑视你。”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一边看着,一边把形状长得很好的嘴闭得紧紧的。他是给激怒了呢,还是惊愕,还是其他什么,很难说;他完全能够控制他的脸色。
“我简直没料到你会说出这些话来,”他说;“我想,我没做出什么事或者说出什么话,应该受到你的蔑视。”
他的温和的语调使我感动,他的崇高坦然的神情使我敬畏。
“原谅我说了这话,圣约翰;不过,是你自己的过错引得我这样冒失地说话。你提出了一个我们两人的性格不可能取得一致意见的话题——一个我们永远不应该讨论的话题;爱情这个名称本身就是你我之间争夺的苹果(8)——如果需要现实的话,那我们怎么办呢?我们会感到怎么样呢?亲爱的表哥,放弃你的结婚计划吧——把它忘了吧。”
“不,”他说;“这是个酝酿已久的计划,是惟一能达到我的伟大目的的计划;不过,目前我不再劝你。明天,我动身去剑桥;那儿我有很多朋友,我想去向他们辞行。我要离开两个星期——利用这段时间考虑考虑我的建议吧;别忘了,如果你拒绝,那你拒绝的不是我,而是上帝。通过我这个途径,他给你开辟了一个崇高的事业;你只有作为我的妻子才能进入它。拒绝做我的妻子,你就是永远把自己局限于自私的安逸和无聊的隐匿这样的小道上。恐怕在那种情况下,你就要被列入拒绝教义的人当中去了,而且比不信教的人更糟!”
他说完了。转过身去的时候,又说:“看看河流,看看山!”
可是这一次,他的感情完全给关闭在心里;我不配听到它们说出来。我在他身边走回家去,我从他那铁一般的沉默中清楚地看出了他对我的一切感情:一种严肃、专制的性格感到的失望,它在盼望服从的地方遭到了反抗——一种冷静、顽固的判断表示的非难,它在别人身上看到了它不能同情的感情和观点;总之,作为一个人,他希望说服我服从;只是作为一个真诚的基督徒,他才能如此耐心地忍受我的执拗,允许如此长的时间来考虑和忏悔。
那天晚上,他吻了他的妹妹以后,认为应当连和我握手都忘掉;他默默地离开了房间。我——对他虽然没有爱,但是却怀着深厚的友情——为这个明显的忽视感到伤心;伤心得连泪水都涌到眼睛里来了。
“我看得出来,你跟圣约翰在那荒原上散步的时候吵过架了,简,”黛安娜说,“去追上他;他现在在过道上徘徊,在等你——他会同你和好的。”
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有多少自尊心;我总是宁可要快乐而不要自尊;我去追他了——他站在楼梯脚下。
“晚安,圣约翰,”我说。
“晚安,简,”他平静地回答。
“那么握握手吧,”我补充了一句。
他是多么冷淡、多么宽松地碰了一下我的手指啊!那天发生的事使他非常不高兴;真诚不能使他变得热情,眼泪也不能使他感动。从他那儿得不到快活的和解——得不到令人欢快的微笑,也得不到宽宏大量的言语;然而,那基督徒还是耐心而温和的;我问他是否原谅我,他回答说,他没有长久记住烦恼的习惯;他没有什么要原谅,因为他并没有生气。
说着他离开了我。我倒是宁可他一拳把我打倒在地上。
【注释】
(1)法语和德语,农妇。
(2)法语和德语,农妇。
(3)简·爱所说的“充分的理由”和里弗斯所说的“合适的事业”,英语中都是“adequate cau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