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选集(第14/28页)
这便是为什么在众多梦想中,我只想写下我的最爱。有些夜里,当房东熄了灯或安静下来,住处便归于宁静。我关上窗户,放下沉重的百叶窗,穿一套旧衣裳,窝进安乐椅,便不知不觉沉入梦中。梦里的我是一个退休的少校,呆在一间镇上的小旅馆里,酒后与旅馆里其他几位比我清醒点的客人在一起打发时间——一个无所事事的少校,漫无目的地呆在那里。
我想象自己是那样的身世。我的兴趣既不在退休少校的少年时代,也不在他爬到我渴望得到的军衔。抛开时间与生活,我想象自己所成为的少校既没有什么过去,也没有或不曾有过什么亲戚。他表面上生活在镇上的小旅馆里,已厌倦于和那些同样无所事事的客人在一起打趣聊天。
格言几则
持有明确而清晰的观点、本能、激情和保持可靠、可辨识的性格——所有这些都会导致将我们的灵魂转变为现实、物质和外在事物的可怕结果。生活在一种对事对己都无知的舒畅、流动状态,是适合智者的唯一生活方式,也给他带来温暖。
娴熟地在自己和外在事物之间来回转换立场,是智慧和审慎的最高境界。
我们的个性即便对我们自己也是深不可测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应当不停做梦的原因,务必确保我们不被包含在梦里,以便我们不能对自己持有什么看法。
我们尤其应当保护自己的个性不受外人侵犯。任何外人一旦对我们感兴趣,都是一种公然的不敬。我们将“你好吗”这种招呼语视为一种不可饶恕的粗俗语,是因为通常来说,这句话毫无内涵,且缺乏诚意。
爱仅仅是厌倦孤独的表现。因此,爱是一种怯懦,一种对自我的背叛(不去爱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
给别人一个好的建议,是对上帝赋予人犯错误能力的轻蔑。不仅如此,我们应该对于别人不像我们一样行动而感到高兴。只有向别人索取建议才有意义,因为只有那样,我们才可以——做出相反的行动——这样我们才是真正的自己,与他人完全格格不入。
钻研的唯一好处就是从一切别人没有提到的事物中获取快乐。
艺术是一种疏离。一切艺术家应当设法使自己与他人疏离,用一种对孤独的渴望填满他们的心灵。艺术家的最大成功在于,当读者读起他们的作品时,只是想拥有那些作品而非阅读它们。这必然不是对作者的赞美,但它是给作者的最大礼物……
保持清醒头脑是一种自我的身体不适。向内观省自身的正确思想状态,是一种神经过敏和优柔寡断。
唯一配得上一个高等生物的理智态度,就是对不属于他的一切保持平静和冷淡的同情心。不是说这种态度有什么正当或真理的因子,而是说它如此令人艳羡,他必须接受它。
银河
……带着扭曲的词句,这文字拥有剧毒无比的灵性……
……仪式披着破烂的紫袍,神秘的仪式来自无人的时间……
……孤独的感情在身体里感受着,这身体不是我们有形的身体,然而这身体却以它自己的方式有形存在着,其中的微妙之处介于复杂和简单之间……
……几座湖泊,在那里,一点点清澈柔和的金色徘徊着,在朦胧中摆脱了曾经获得的有形之物,而且无疑会穿透那扭曲的高雅,一双纯白色手中的百合花……
……麻木和痛苦之间的契约——黯淡的黑绿色,而且在他们单调乏味的哨兵之间,看上去非常疲惫……
……珠母贝毫无作用,无足轻重,许多被浸软的雪花石膏——带有条纹的金紫色落日大受欢迎,却分散人的注意力,但没有船只渡往更好的彼岸,没有桥梁通向更好的黎明……
……甚至在见解的池塘边缘都没有,都在遥远的地方,在一片杨树之中,抑或是一片柏树,有很多池子,依靠沉思时刻使用的音节说出它们的名字……
……因此,敞开的窗户对着码头,波涛不停地拍打码头,一个疯狂且狂喜的随从,如同一片混乱的宝石,在那里,不凋花和橡树用清醒的失眠在能听见声音的黑暗石墙上写着……
……纯银线绳,把袍子拆散,得来的线做成绳索,椴树下那份徒劳的感觉,古老的夫妻走在两侧安有树篱的静谧小路上,突然出现的风扇,朦胧的姿势,而且,毫无疑问,更好的花园在等待小路与散步场所出现平静的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