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探索中国文人(第11/15页)
清末民初,《国学月报》介绍王国维宣扬和阐释境界的《人间词话》“是用新的眼光,观察旧文学的第一部书”。其后,钱钟书也称誉该书“时时流露西学义谛,庶几水中之盐昧,而非眼里之金屑”;李长之则评价说:“科学社会主义的新兴文艺批评与他无缘……但他被了点西洋近代思想的微光,这是好兆头。”从这些评价,我们可以看出王国维的美学思想已经具备了“新的眼光”,并使西方美学思想与自己的美学思想融会贯通。王国维谈成就事业、谈做学问可谓高屋建瓴,鞭辟入里,可他的死却给我们留下了一个世纪之谜。几十年来,猜测、推论,诸见纷陈而时有新见,又因各执一隅而难以定论,遂成20世纪中国文化界一大“公案”。
1927年6月2日上午,这位杰出的学术大师王国维,正值其人生50岁学术生涯巅峰之际,却在北京颐和园昆明湖自沉弃世。消息甫传,顿使海内外学界同深哀悼。他衣袋中仅有一封“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世变,义无再辱。”的遗书留给家人。其老友陈寅恪先生对于他的自沉有独特的见解:“世之人大抵能称道其学,独于其平生之志事颇多不能解,因而有是非之论。寅恪以为古今中外志士仁人往往憔悴忧伤继之以死,其所伤之事、所死之故,不止局于一间一地域而已,盖别有超越时间地域之理性存焉。而此超越时间地域之理性,必非其同时间地域之众人所能共喻。”
余秋雨先生赞成陈寅恪先生的说法,认为王国维先生并不死于政治斗争、人事纠葛,或仅仅为清廷尽忠,而是死于一种文化,正如陈寅恪先生在《王观堂先生挽词并序》所述“凡一种文化值衰落之时,为此文化所化之人,必感苦痛,其表现此文化之程量愈宏,则其所受之苦痛亦愈甚;迨既达极深之度,殆非出于自杀无以求一己之心安而义尽也。”
王国维是一位具有鲜明个性的文化伟人。在他的个性与思想、生活与著作之间,我们看到存在着一种深刻的统一关系———他的著作就是他的精神自传,印上了他的个性痕迹。王国维为什么会选择“自沉”于水的方式结束人生?又为什么会选择昆明湖?当他走向颐和园的湖水,是否觉得只有那片湖水能够怀抱他的灵魂呢?
报国无门的屈原携着他的“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惊鸿一瞥地消失在汨罗江畔;名冠“初唐四杰”之首、浪漫不羁的诗人王勃,在历经生死聚散、奇情流转后百感交集,行至南海慨然跳海自尽,时年只有26岁;29岁的天才诗人朱湘,面对现实不趋炎附势,在生活粉碎了他的理想梦幻后,以自沉于江的形式维护了自己人格的独立;在北京西北郊太平湖投湖自尽的老舍,宁肯以付出生命的代价以保持人格的自尊,而绝不低下高傲的头颅。正所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魂兮,随水而居!”流水绵绵,哀歌不断,抚慰着文人的灵魂;流水潺潺,永保洁质,象征着文人高洁的心胸,唯流水,才是文人的安魂之所。
山水的俊朗灵秀并非人人都可享受得了的,它只有在拥有一双慧眼的观赏者面前才会揭开那层面纱,露出自己诱人的肌肤,敞开自己纯洁的心灵。
最后的一根神经
◎唐朝诗坛仙圣佛
诗人往往多愁善感,遇到生命绝境,在精神上很可能崩溃。至于其他貌似狂放的文人,不管平日嘴上多么万水千山,一遇到真正的艰辛大多逃之夭夭,然后又转过身来在行路者背后指指点点。文人通病,古今皆然。
——《远行的人们》
山与水凭借文人的笔墨,向世人述说它们的感知。真正的文人似乎都只爱山与水,要的是一种清幽,而这种清幽仿佛只能在山与水间寻得。还有一些文人总爱客居佛院,而佛院又常建于山间。山间的佛院寂静,给人以许多时间来打理自己的思绪,感受自然界的魅力和哲理。佛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不论是静山,还是动水,它们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包容这个世界,而文人就在这之间学会了包容世俗的人间。
在中国古代文化中,孔子创建的儒家学派,同老庄所代表的道家学派,是孕育于中华本土的文化。而佛教文化原本是外来的一种宗教文化,宗教是人类文化中最富有神异色彩和精神色彩的文化组合,是一种思想文化的极致,具有某种引领人超脱现实痛苦、寻找来生的理想国的麻醉剂作用,这对中国历代文人精神影响不小。因此,它同道教文化一起,构成了中国古代文人思想元素的一个极其重要的部分。让中国古代文人在现实痛苦中寻求着解脱的园地,并且能够在一种梦幻式的呓语中达到灵魂的解放与轻松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