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第4/4页)

这里的六个“看见”都在发挥着这样的作用。它们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感叹。这可以是“看见”(see),可以是“哦”(oh),可以是“是的”(yes),也可以是任何一个单音节的词。作者的意图就是要从内部爆破这个动词,因为,实际观察的内容会破坏观察的过程,也就是说会破坏观察者本人。弗罗斯特试图制造出这样一种效果,即当你们机械地重复着滑到舌尖的第一个单词时,却不会产生出充分的反应。这里的“看见”只是那种难以名状的东西引发的眩晕。在“是我看见的东西”(Just that I see)中,我们的男主人公却所见最少,因为这一次,这个被使用过四次的动词已经被剥夺了“观察”和“理解”的含义(更不必说明这样一个事实,即我们这些读者还蒙在鼓里,不知那窗外到底有什么可看的,这就使得这个单词中的内容更加稀薄)。到目前为止,这还只是一个声响,与其说它是一个理性的声响,还不如说它是一种动物式的反应。

这种将有实义的单词爆破成纯粹的非语意声响的例子在这首诗中还将出现数次。下一个例子很快就出现了,在十行诗之后。值得注意的是,每当演员们发现他们的身体彼此接近时,这样的爆破就会发生。它们都是间歇的文字等价物,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声音等价物。弗罗斯特以一种一以贯之的手法引导着这些等价物,让作品中的两个人物具有深刻的不协调感(至少是在这一幕之前)。《家葬》实际上正是对这种不协调所进行的研究,从字面意义上看,它所描写的这出悲剧就是两个人物因为有了孩子才侵犯了彼此的领地与精神需求,并由此遭受了报应。如今孩子死了,那些需求一发不可收拾地宣泄了出来:他们开始声张各自的需求。